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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他们在客厅说起这些事的时候,卧室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强烈的咳嗽声,微微反应过来赶紧跑过去,侯清云他们也跟着进了卧室,那个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瘦到已经脱相的男人,就是阿勇,他的嘴唇发白,脸上毫无血色,眼眶深陷,头发枯黄,大声的咳嗽着,像是要把肺给吐出来,看得他们一阵心疼。
侯清云望了一眼林朝夕,他们都清楚,这是一个人心力衰竭的表现,如果不是微微时时刻刻守在身边,只怕阿勇早已像云如海和那个老妇人一样,不知道灵魂在何处了。
“阿勇,阿勇,你怎么了?”微微一边帮他拍着后背,一边解开他胸前的衣服以免他窒息。
“微微,待会儿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更不要尖叫,我找人来帮他看看。”林朝夕不忍心看着阿勇继续受苦,他决定召唤出小花爷爷,也许会有一线生机。
微微感激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说着,林朝夕便拿出断剑,闭眼存思,侯清云明白他的意思,他主动去拉上房间的窗帘,熄了灯,又准备收起房间里所有金属的物品。
不料,小花爷爷这次却不按常理出牌,和上次需要的漫长的准备工作不同,这次还没过多久,就见到了小花爷爷的身影,还是那样的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样子,只是脸上多了一丝忧愁的气息。
小花爷爷伸手制止了侯清云的举动,他有些不解,林朝夕不是说必须要寻找阴气重的地方小花爷爷才能显形吗?小花爷爷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他指着床上的人说:“在一个将死之人的旁边,还要寻什么阴气?”
微微听到这句话立马又泪流满面,也顾不上害怕,只求小花爷爷能救阿勇。
林朝夕终于睁开眼,他看起来比上次轻松一些,并没有费太大的力气灵力,想必小花爷爷也是早有感应。
“花爷爷对不起,这次没带那么多零食。”林朝夕在他面前一向的乖巧听话,还知道要道歉。
“什么花爷爷,叫我小花爷爷,不准给我吃文减字儿,下次见面准备叫我什么?花花?还是花爷?”果然,还是那个熟悉的配方,林朝夕无奈的看了侯清云一眼,真佩服他这种时候还能开玩笑,果真是活了几百年的怪人。
“小花爷爷,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微微和她男朋友阿勇,我们的猜测是真的,阿勇现在已经出现症状了。”林朝夕赶紧转移话题,幸好小花爷爷也没有过多计较。
他走上前去,看了看床上的阿勇,对着微微说:“微微,帮我把他的眼皮扒开。”
微微听到这里,以为阿勇已经是无力回天,她瞬间害怕极了,惊慌的望着他们。
小花爷爷见她害怕的样子,试图伸手摸摸她的头,当然是徒劳的。
“小娃,不要怕,我帮他看看。”小花爷爷的声音有一天天生的治愈,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微微听到他这么说,也不再害怕,她伸出手轻轻撑开阿勇的眼皮,林朝夕他们也凑过去看了看,但是以他们的灵力,除了能看到阿勇眼睛里比别人更多的红血丝,其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小花爷爷仔细的观察着,不时的变化着角度,许久之后,小花爷爷叹了口气,让微微把阿勇放倒,接着,他吩咐所有人出去,把门关好,不要让任何人进来,直到他发出信号,他们自然不敢不听,只是林朝夕有些担心的一直回头看,小花爷爷揶揄了他几句,把他给赶出去了。
接着,便是漫长的等待,最焦急的莫过于微微和林朝夕了,微微急的是阿勇的情况,林朝夕急的是小花爷爷会不会虚耗过度,他已经是灵体了,可不能出什么事。侯清云偶尔会去门口查看一下,但是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大概等了半个小时,林朝夕的断剑有了轻微的震动,林朝夕赶紧跑过去,推开门,发现小花爷爷闭着眼睛“靠”在门口,阿勇仍是平躺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能感觉到阿勇的神情似乎比之前平静了很多。
“小花爷爷,小花爷爷,你没事吧?”
侯清云和林朝夕大声呼喊着,林朝夕见一直没有反应,赶紧拿出断剑准备把小花爷爷收回去。
“啊!谁打我?”
“你爷爷我!”小花爷爷怒气冲冲的吼道。
挨了一巴掌的林朝夕原本正生气,抬头看见小花爷爷正怒目圆睁的看着他,当时就没了脾气,只默默的揉着自己的脑袋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可侯清云却看出了林朝夕的心瞬间安稳了下来。
“爷爷我就闭目养神一小会儿,就被你小子要收回剑里去,你是不是成心和我过不去呢?零食也不供了,成天使唤来使唤去,我看我就是上了你妈妈的当了,怎么跟着你小子了!”小花爷爷嘴里不饶人,这一连串的质问问的林朝夕哑口无言,侯清云在一旁偷笑,哈哈,你也有今天。
“神仙爷爷,阿勇怎么样了?”微微检查了一下阿勇的情况,虽然仍然还未清醒,但是看着状态好了很多,至少是有了些生命力。
“小娃,我可不是什么神仙,不过就是个孤苦可怜,还要被人使唤的灵魂罢了,你跟他们一样,叫我小花爷爷。”说着,他还白了林朝夕一眼,林朝夕不好意思的笑了。
“你放心,你男朋友暂时稳住了,具体的情况你们随我过来,我们慢慢说。”小花爷爷将阿勇的情况告知了众人,便带着大家来到了客厅。
微微给众人倒了热茶,轮到小花爷爷,微微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小花爷爷向她摆摆手,示意她不用管。
侯清云:“神仙都是食气的,凡人的茶喝不了的。”
微微不好意思的笑笑。
“云娃,我看你是要步夕娃的后尘了啊!”侯清云赶紧闭了嘴。
“小花爷爷,谢谢您!阿勇这么严重的病,我知道您一定费了很大心力…”微微发自内心的感谢他。
“病?你家阿勇身体可没问题!”
“啊?”小花爷爷语出惊人,大家都惊呆了。怎么可能呢?阿勇明明虚弱成了那个样子,说他身体没问题?
小花爷爷叹了口气,接着说:“阿勇出问题的不是身体,而是灵魂。那个老巫师没有骗你,她确实通过交换治好了一大半阿勇身体上的毛病,所以他才能活到现在,可是这是逆天之举,有非常严重的反噬,这个反噬就是在这个人灵魂里留下了一颗向往死亡的种子,因为按照天道,他本就是个已经死了的人,他对死亡会有天然的亲近感,所以经历一点小事就会引发他内心的向往,对死亡的向往。至于你们说的云如海和那个老妇人也一样,只不过他们是成年人,有克制自己冲动的理性,所以遇到了大事,或者过了很长时间才爆发,但是阿勇不一样,他心智上是个小孩,十几岁的小孩,小孩子最单纯,也最容易受伤,所以当他听到微微为他做出的牺牲,他受不了这种折磨,他也没有太多的理性可以去依赖,他会自残,不管不顾,就是要发泄自己的冲动。总的来说,做了交换的人,余生都在和自己内心的冲动做斗争,可以说是生不如死,但是,斗得过一时,赢不了一世,你们明白了吗?”
他们听完大为震惊,之前他们以为这是那个老巫师使的什么手段,既然是人为的,总还是有解决的办法,可是如果上升到天道的话,岂不是无药可救?
“那阿勇…”微微才知道,原来因为自己,阿勇忍受了这么大的痛苦,每天与死亡做斗争,不是比死亡更残忍的事情吗?
“如果这样,岂不是没有办法了?”林朝夕问出了心中的困惑。
“没有办法,至少我没有。”小花爷爷摇头。
“可是您不是说阿勇暂时稳住了么?”侯清云也很疑惑。
小花爷爷:“我说的稳住了,是我用灵力修复了他受损的神智,等他醒来,他会回到正常人的心智水平,然后剩下的,就是靠自己的意志力去压抑他内心的冲动,只是,这个过程会很痛苦,不光自己痛苦,身边的人也会跟着难受。”
“我不怕,是我害了他,不管多艰难,不管他能活多久,我都会陪他一起。”微微悔不当初,现在看着阿勇这么痛苦,她能做的只有陪伴。
“那这样看来,那个老巫师也不算多可恶,至少她是真的救了人,虽然有很严重的恶果,但是也不是她的本意,是天道。”林朝夕毕竟和她算是相识一场,能想到这个也情有可原。
“夕娃,有个事情我没有告诉你们,本来微微在,我不太好说,但是你竟然有这个想法,我便把事实告诉你们,做过交换的人,不只生前受苦,死后灵魂不被天道承认,多活了多少年,就要当多少年的孤魂野鬼才能有投胎的可能,可你知道孤魂野鬼在这世上有多可怜,没有容身之所,接收不到亲人祭拜,什么时候消散了都有可能。那个巫师可恶之处在于玩弄人的灵魂,却不敢告诉人们真相,他要人的精气,要人身上一切好的有灵气的东西,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她一定在逆天而为,并且是拿别人的生命,你说,不可怕吗?”小花爷爷郑重其事的把真相告诉了大家。
微微听完哪里还支撑得住,跪在小花爷爷面前痛哭流涕,只求他能让阿勇的灵魂少受些痛苦,可这天道,哪里是几个普通人能够左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