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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6 见面何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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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辈都喜欢被人敬着记着,陈叔也不例外。

    这么懂事的小辈,还来在自己身边做事,真是缘分!陈叔对这对新来的侄子侄女倍感亲切。

    这让杨谢未免有些失落。他跟着这三人当然是有目的的。

    他一心巴望着这三人是修炼者。倒也不是他明确抓到了什么把柄,只要是新来里下镇的,都有嫌疑。

    谁不想多挣两块灵石呢?

    赌一赌而已,这三人在一起,只要发现一个有问题,那就是三人都有问题。要是猜中了,可就是明晃晃的六块灵石!

    那可发大了!

    其实这三个人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就和一般的农家儿女一样,行动言语,亦都不见破绽。

    可杨谢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们三人在告示下互望的眼神时,他心里就跳了跳。

    他自幼就是个极敏感的人,又有祖传的木雕手艺,所以能以一手好刀工来宝鹤楼混饭吃。他小小年纪就出了师,雕刻的人像可谓惟妙惟肖,上了色放在路旁,都有人去打招呼。

    因为善雕人像,为精益求精,他平日尤其留意观察身边人,揣摩不已。

    他对人的脸部线条与手腿的轮廓动向都了然于心,一丝细微肌肉的变化,他往往便能猜出人家的心里所想与下一步的举动,十中八九。

    他觉得,这三人的言笑没有异常,可不说话的时候,那种沉思与凝神,透着心底的跌宕与智慧,与普通人的平实浅显完全不类。

    可这三人明明是平庸之极的农家少年。

    可是,几个农家少年之间怎么会有一种合作已久的“默契”感?就像杨谢和师傅多年相伴,师傅抬个手,给个眼神,他就知道需要什么该干什么。

    虽说是可以用这三人自幼在一起长大互相熟悉来解释,可是,他们没有农家人常见的懵懂愚钝,尤其是眼神一瞬间流过的光亮,那种深度与清明,不是平凡人能拥有。

    就像用木头雕人物,上颜料时,点睛的那一笔尤为重要。是书生、是农夫,又或是神仙王侯,点出来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杨谢日日琢磨人眼人脸,观察之细微,无人能比。

    当然,杨谢不能肯定他有没有看错,又或是过于敏感?那光亮比火焰熄灭前的亮星子还短暂,也许是日光正好照上了脸的那一块?

    若这三人举止还有什么异常,他肯定就能确认了,可恼的是,除了疑似透着智慧的那一眼,三人再无任何问题,怎么看都是凡而又凡的普通人,实在让他狐疑不定。

    他不能确定,但也不能释疑,所以就更不能放弃。

    所以,他抱着或有或无的心思,跟上了这三人。

    只是,一路行来,直至进入这宝鹤楼,一切都衔接得毫无缝隙,连这姐弟二人的身份都直接间接地得到了旁人的印证。

    杨谢不甘心,心里的怀疑虽然被掐灭了大半,可根须还在。

    那就呆在那个阿海身边好了,日日夜夜的在一起,他再找不到比这样好的观察方法了。

    就算真的到最后什么也发现不了,也能挣钱能吃上饭,反正他也没任何损失。

    阿海如愿留下来当烧火工,九儿与陈叔攀上了旧,心放了大半,这才出了宝鹤楼,上了来时的那架骡车,等候在一旁的戚姓少年一拉缰绳,“吱吱呀呀”声响里,一路往大香炉去了。

    在大香炉那里,他们稍一打听,就找到了茶棚老板娘口中的“何三郎”,是个白净面皮的小伙儿,神态却颇为老成,一身皂衣,系着根与丰阊谷卫兵赭衣同色的腰带。

    “我这老嫂子,净给我找事儿!”

    何三郎翻来覆去看着手中打着红绳结的竹制算筹,满脸不太情愿的样儿。

    九儿与戚大哥规规矩矩站在何三郎下首,讪笑着等消息。

    “摊位是还有,都开始两天了,多少人来问呢,再晚半天我就放出去了。你们带的啥?给我看看!不是什么都能在大香炉这里卖的!”

    何三郎吩咐道。

    乡里的土货就算了,那点微薄利润还不够摊位费呢,有好处他也瞧不上。主要是不能将大集的水准给拉下去,得显出大集的特色来才行,管事说了这摆什么摊儿也要挑一挑的,不然,这摊位早就被人抢走了。

    “哎!”

    九儿利落地应了声,像是根本没看到何三郎不信任的脸色,麻利地钻进车篷把包裹拖出来,打开一角。

    何三郎在一堆石头树根里翻了翻,有些意外,他回头看了看那两人,又再去看包裹,然后掏出块汗巾子擦了擦手,微微点头:“也罢了。”

    有些东西还是有卖相的,上了年份的整块茯苓、快成人形的老山参、带着金屑的石头、凝成珠子的树胶,修炼者和富人都喜欢。

    不是老山客,挖不到这样的东西。

    难怪托了大嫂来找他。

    “一成半?”何三郎压低了声音,重复了一遍刚刚九儿二人所说的份额。

    “是!回头还有给大茶棚的心意!您放心!”

    “这里头,您有瞧着有合适的么?先帮我们试试货色?我们心里也好有个底。”

    何三郎便顺手取了块茯苓,沉甸甸的,生出的根须若手足环抱,该有上百年呢。他掰下一角,见内里雪白清香,汁丰肉糯,确是好物。

    他满意点头。

    “您真是好眼光!这茯苓甚是养人!您自用也好,给老人补补也好。”九儿笑得甜甜。

    何三郎顺手将茯苓塞进自己的褡裢,他瞧着面前这两个人年纪还没他大,颇上路子,也老实本分,又是自家人介绍来的,他不过是拿点架子,以示人情不轻出,此时见对方果然乖觉,也就点头了。

    何三郎递过一枚铜牌,上面刻着“东四”二字,这是交过摊位租金的凭证。

    戚大知机,宽宽地付了租赁费用,何三郎掂掂钱袋子,心里满意,话语里也便颇有关照他二人的意思。

    “大香炉东边起第四个位,如今压着块大石头的那里。有什么纠纷也来告诉我,别让人欺负了。”

    丰阊谷谷主御下宽柔相济,该严的严,该给的柴米费等月钱也给得丰厚,故而一众手下虽然免不了收些人情好处,给熟人开些方便之门,但并无贪酷压榨之极恶现象。

    收送双方都懂事,那是再好不过。

    “哎!我们这就先去设好摊位。”九儿欢欢喜喜地抱了包裹。

    那少年戚大轻轻拉了拉九儿的衣角:

    “不如先去把住处找好,有些东西得存放好才行,不能全摆摊子上。”

    九儿犹豫了一下,何三郎一见,便顺口问道:

    “住处还没找好么?”

    “是啊,刚刚先把我弟送宝鹤楼去了,我一个叔父在那里当厨师,他去做个小工!家里说要找个安心的地儿,房钱好说,平安要紧,只怕不好找。”九儿老老实实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