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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华喊过一声后,怕有些人不明白,又加了一句:
“有火灵根的几位,烧它们!”
他知道田雨因的三系灵根之一是火灵根。
虽然三系灵根没那么纯粹,可是田雨因是善从真君的唯一爱徒,应该底子不会差。
他也见过田雨因日常取用的几件灵器,都是配合着火灵根的发挥相得益彰的。
他估计田雨因心疼爱剑,可他想的是,器物你舍不得,难道天生的灵根优势你也不发挥么?
张华吆喝了几声,便有火灵根的队友扬着火焰飞腾的灵剑扑了上去,杨晞的博曦剑更是大放烈焰,扫合之间,大片的紫色鸦尸掉落。
田雨因却是中规中矩,所换的普通灵剑不能像师父亲赐的解春剑那样发挥火灵根的优势。她又爱惜己身,灵力都是节约着用,若有十分,便只使五六分。
她想法很直接:谁知道战斗有没有什么意外?谁不藏着几手啊!要是真傻乎乎地全力以赴,后力不继怎么办?被人捡了便宜怎么办?
张华一眼瞥到田雨因打得温吞含蓄,忍不住冷笑着大大“嗬”了一声,可也只得自己手上加紧了攻势。同伴不力,自己若是再不加力,得给这群紫毛恶鸟给磨死!
金宴儿是瞅准了机会就出手,她离张华最近,也沾了光,袭至眼前的凶禽皆被张华顺手杀灭,她面临的威胁不多,便跟着张华后头找空子补剑,也杀了不少落单的紫鸦。
耳边张华那声“嗬”,金宴儿听出了嘲讽意味,百忙之中,抽空一回眼,便看到张华的眼风从田雨因那里没好气地扫过。
她与张华情分不同寻常,又对田雨因生了审视之意,几息的功夫,她就迅速捕捉到了要点。
大概是女子才了解女子,她是个心思精细的,田雨因那一套糊弄别人尚可,想蒙过她可不行。
她似乎生来便有一种天赋,慧眼直指毫末细微之处。拿捏异性的痒处,辨察同性的痛点,准准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便能明察秋毫。
张华甘心为她撑伞,她嫣然笑纳,也知道投桃报李,在保证安全的范围之内,将积蓄的精力集中在可数的几剑之中,果然亦取得小小战果,连斩数只三阶紫鸦。勇气倍增之后,更是扩大了战斗范围,仗着身法灵活,接连主动出击,使出了很漂亮的几招。
如此,大家颜面上都有光。
而田雨因,留神去看,便知她只盯着颜色略浅的二阶紫鸦砍杀,对三阶紫鸦则是能躲就躲,至于两只四阶鸦王的方位,她更是绝不往那边去,尽可能只在外围活动。
别人可能没注意,可金宴儿一眼就瞅出来了,心里不禁冷笑。
别人能忍,可她金宴儿才不惯这种坏毛病!
等大战完毕,虽然疲累,可大家心里也自欢喜。
这种紫鸦生有双瞳,脑中发现晶石的几率也比别的妖禽要大许多。尤其是三阶紫鸦,在其头部剖出的晶石,几乎十有七八。
遍地都是散落的紫鸦尸体,大家四散寻找战利品,剑落血溅,紫色鸟羽飞起的同时,也往往有紫莹莹的亮光迸出。
“呀!这一枚好漂亮,亮晶晶的,比紫色矿英还要通透!”
金宴儿欢喜不已地托着刚刚自鸦头中剖出来的一枚紫色晶石,去给张华看。她知道,这种撒娇的口气对张华最管用。
“嗯,是漂亮。我这里几粒也不错,来,张手!”
张华笑嘻嘻地在金宴儿另一只手上轻轻一点。
金宴儿心里有数,面上却若浑然不知,一派无辜好奇:
“张手就张手,哎,你作甚么?”
她轻轻一声惊呼,白嫩嫩的手掌上落下五六粒亮亮的紫色晶石。
“姐姐你先收着,回头我给姐姐打一条链子镶上去,又好看,又有攻防之效,配你的玉腕虽然还差了点,可也勉强能用,算是小弟一番心意,怎么样?”
张华嘴巴极甜,又会哄人开心,听得金宴儿开心不已。
她眼波晃了晃,语气有些忸怩:
“我虽也灭杀了一些三级紫鸦,可大粒的晶石找到的却是有限,你把你的都给我了,让我怎么好意思?”
张华不以为意地一挥手:
“咱计较这个就不值了!这是我乐意给你的!”
确实,张华口头虽有些花花,手底功夫却甚扎实,眼神也准,几次在同伴遇上险情的时候都能及时提醒,这一战,他便是多取些晶石,大家也无异议。
他其实也是个乖觉的,对金宴儿,他虽是半真半假地说些风话,却没有进一步去占便宜,毫无实质性的不雅之举。
而对于丁贞姑、张眉这样严谨守礼的同伴女修,他则是敬重有加,一句玩笑也不轻易开。
与杨晞、刘松风等同伴,则是呼兄唤弟,酒酣肝胆,豪阔不羁。
家世不差,年少俊秀,本事过硬,足够机智又带些小滑头,小小轻佻不足以掩其光芒,大局上拿得稳又方,是以他小小年纪,却在队伍里很是混得开。
听了张华的大方话,众人都是一笑,乐得做个推水人情,谁会去与他计较几枚晶石?
好几人还特意停下来,扬着手中的紫晶,喊道:
“张师弟,我这枚你可看得中?”
“你那链子可够用?老实讲,你小小年纪,嘴巴却会骗人得很,许出去的链子是不是都有几丈长了?”
皆是笑嘻嘻的。
恶战过后,难得的轻松时光。
这鸦脑晶石虽然是好东西,可大家都是八大门派的弟子,谁没见过世面?若是争分夺秒地去抢收战利品,与同伴争多争少,都有些不屑所为。
当然也有例外。
例外的是田雨因,大家都在笑谈交流的时候,她在闷声不响地埋头收晶石,手脚极快,生怕落了一步就少了几块。
别人也不能和她计较这个,更不会和她拼速度。
就是,心里有些好笑罢了。
也不是所有人都不计较。
金宴儿冲张华递了个“我想法和你一样”的眼色,嘴角微撇,突然扬声道:
“雨因,刚刚我看你杀的紫鸦多是二阶的,又换了剑,想来是极爱惜你那柄解春剑呢!其实,若你多杀几只三阶紫鸦,收获的晶石,也足够修补灵剑了!”
她声音清亮亮的,带着笑意,话里意思却有些凉酸。
她是暗讽田雨因在战斗的时候欺软怕硬、拈轻怕重,只杀最省事的二阶紫鸦,收战利品的时候却知道抢收三阶鸦头的晶石,分明是占大家的便宜。
大家都听到了。
田雨因虽然贪利,脸皮却也不够厚。
其实,也不是不够厚,是别人不好意思撕破脸皮的时候更多。别人碍于脸面,不便与她计较,她便全当什么都不晓,说说笑笑间,天真又无辜地又吃又拿。
因为她面上的爽利、背后的靠山,目前为止,还没人好意思撕破这张面皮,最多在背地里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