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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媛一番客气,希望黄春苑自行赶路去,黄春苑却是赶紧摇头:
“不耽误!我和翼然一见如故,性情也相投,这一路开心得很!”
她是真喜欢与肖翼然作伴,也是一腔热情地要帮她们多寻些灵草。
郑媛笑了笑,脚尖略偏,自然而然地插在了黄春燕与肖翼然中间。
幼蕖心里好笑,她当然知道郑媛这姑娘的小心思——是生怕好友被人抢了呀!
她这个旁观者看得清楚,肖翼然与黄春燕确实投缘,又有最初的新鲜感,只是,后面路上难免要冷落一点郑媛了。
郑媛护食又小气,心底还藏着几分孤傲不群,她与肖翼然的相处,多因肖翼然表现得更宽容。
突然来个温柔体贴的黄春苑,肖翼然不由要分出点关注与热情来给新朋友,郑媛这么敏感的人,自然要有些吃味。
幼蕖看得分明,不过她不打算提醒谁。
不管是郑媛,还是肖翼然,都要成长,都要面临好友逐渐发展的独立与转向。
不是非得朝夕相处地一对一厮混才叫好朋友,保持一点距离,甚至吵个架、闹点矛盾,与他人正常往来,然后反思、调整,情分依旧、关系重置,这才是正常的朋友之情。
大家的眼界都要宽一点,交往也要广一点。
幼蕖心里感慨着,便要道别。
郑媛拉住幼蕖连声挽留,她自然是已经有危机意识,幼蕖留着正好和黄春苑搭伴,肖翼然才不会分摊了对自己的关注。
幼蕖知道郑媛的小心思,好笑地拍拍她的手,意味深长地道:
“我这人呢,和谁都能相处好,一个人也能过得好。眼下啊,我却是想一个人,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正好,多个好朋友,有机会多学学荣山派的眼力,这可是请都请不来的!你能和我处好,就能和黄师姐处好!
“我?这个你就不用担心啦!我跟卢潇潇时间那么长,不差这一回啦!我有事呢,回头垦荒那边,我们再结伴!”
说罢,挥挥袖子就分道扬镳了。
郑媛见幼蕖执意独行,也不好强求,只是心底有些郁闷,抿抿嘴,往正谈笑风生的黄、肖二人中间回插过去。
幼蕖暂不管郑媛的小心眼儿,她的紫竹简一动,是祈宁之传来的消息,她心里有数,知道必是关于那事,耐住性子且又行了一段才打开看。
祈宁之的传语很正常:
“沿途小心,各派传下消息,已有魔人混入绿柳浦,来者一二人而已,莫起惊惶。敌寡我众,遭遇可合力擒之,活捉为宜。如不能敌,及时禀于宗门,出口处自有真君候敌。”
即使有人来看到这传语,也不过是关系较好的道友之间互相关心一声。
幼蕖这才想起来去看一看宗门的那枚玉玦。
果然,宗门也有消息了,说辞与祈宁之的传讯大致相似,只是语气更严促些,令弟子择机立功,最好能合计协力,生擒来人。
祁大哥与宗门所说虽然都是同一件事,可幼蕖能体会出祈宁之藏于话外的提醒与担心。
想起之前五湖大泽那股莫名的水寒之意,幼蕖心里沉沉。绿柳浦里同样满布水域,雪山那人是不是行动更加自如?所以,才会藏得很深吧……
可是出口通道是元婴真君在看守,雪山遁影再高明,修为也相差太大,会不会被发现?
好不容易清宁下来的心绪又有些纷乱,原本拿定的主意在心里起起伏伏。
她随意四望,已经有弟子相继伫足摸出各自宗门传音工具,看来,很多人都收到各自宗门的消息了。
进来之前祈宁之递给她的消息还只有少数人知道,现在大家都已进入秘境,估计八派联盟觉得可以行瓮中捉鳖之事,消息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将所有道门弟子发动起来,耳目便无处不在。魔门来人手段再狡猾,也只是筑基修为,哪怕一时擒不住杀不了,也要教他无从藏身。
收到消息的弟子或三三两两地低声讨论,或忙着各处发剑书收消息,对这个消息倒是兴奋多过了惊异。
虽然这事儿不常见,向来是道门历练重地的绿柳浦,竟然有了魔人混入。
不过,想想上次绿柳浦历练也因魔门破坏而中断,这次八派元婴加强了防备,魔门肯定没法再从老地方下手,便安插进来一两个魔人,也似乎有些顺理成章了。
幼蕖放缓了步子,留心放出神识,已经能听到许多毫不掩饰的高声谈论:
“这些魔人真是阴魂不散!混进来啊,肯定是要大肆破坏的罢!好好的历练,糟心!”这人愤慨不已,他是个散修,机缘本就比不得名门大派,若这才历练再被破坏,真是恨得要死。
“你们一路可遇到什么不正常的事儿?泥石流啊,山崩啊,哦,还有兽潮,哎,有没有?”这人眼神满是期待。
“这倒没有,也没听说。我刚刚发剑书问了敝派各处的同门了,都说还正常。也许还没捞到下手机会罢!人少的地方不值得动手,人多之处嘛,眼睛也多,又不便动手脚!”这位看衣着是周流心斋的弟子,稳重得多。
“我觉得,动静倒未必会那么大,只有筑基修为的能进来,能有多大能耐?八派弟子也在呢,还有不少是精英,个个都是高手,能由着妖人肆虐?我觉得啊,也许,会搞点暗杀?”这位是个散修,年纪足有三十了,更是老成。
“我觉得很有可能!魔人最擅长搞这些阴险的暗手了。让道门损失几个精英是最好,肯定盯着八派弟子!幸好我们门派小,不至于拿我们开刀!”一家小派弟子缩了缩脖子,表现得庆幸不已,引来一片鄙夷目光。
“呵,我是觉得,别想那么可怕,魔人也许只是混进来找机会,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呢!没想到被八派联盟发现了,现在肯定慌得不行。四周都是我道门子弟,他哪敢有什么动作?”
“我也觉得要真有魔门的人混进来,现在肯定是阴沟里的老鼠,哪敢出来活动?能顺利躲到绿柳浦关闭就谢天谢地了。到时混在人群里溜之大吉,就了不得了!”
这两个年轻人都是自信满满,睨视着四周,大有一看到魔人就将其揪出来之势。其衣饰没有门派标志,但领尖一点海狸毛装饰,幼蕖觉得像郑奕那一派的,连高傲的神色都很像。
“没听说吗?八派元婴都在出口等着呢!我就说,怎么这次的通道这么窄!哼,这倒不是个高明主意,难道没听说狗急跳墙?只怕啊,这魔门贼子要擒几个人质在手,好方便脱身呢!”
说这话的是张熟面孔,幼蕖记得这人是黄庭山的曹辉,潘宝的师兄,尖下巴、颧骨瘦削,眼睛倒是灵活得直转,一看面相就是精明刻薄的人。
“兄台,你可莫吓人!我们家只得两个人进来,还分开了,这落了单可不就危险了?兄台可介意小弟潘幸与你结伴而行?”这人虽长得一表人才,却似乎胆子不大,也看不出门派。装束过于整洁体面了,反有些油粉气。
“那是没问题!都是道门弟子么!该互相帮衬的。不过……”
曹辉打量着身边那叫潘幸的人,似乎有些迟疑,又似乎有点怀疑的神情。
“哎呀呀,曹兄你莫非怀疑我是魔门暗探?怎么可能!来来,鲍兄,”潘幸赶紧拉旁边的人作证,“曹兄,鲍兄与我从前都是哱罗山的散修,一起好多年,后来各自投了门派,虽然比不得八大门派,却都是正统的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