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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豪会(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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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1.

    闵晋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但多多少少还是比他的羞耻心少了那么一点。

    比如他就没有预料到我会为江御风洗白。

    再比如他此刻垂下了头,既是默认,也是不愿面对。

    我觉得我好可怜。

    我必须骂一骂江御风来解气。

    毕竟归根到底,此事确是因他而起。

    闵晋狼狈地伏在地上,埋着脑袋向我道歉:“对不住了,常公子,是我猪油蒙了心,才冲你下了手。”

    我抽抽嘴角,不知该说些什么。

    谢陵将我拉到身后,叱道:“幸亏阿雪没有大碍,若是有事……”

    我拽了拽他的袖口,小声道:“陵哥,算了。”

    这等事怎么好计较得过来,莫非叫我再去打折他的腿?

    又不是事关生死,好说他也是惊刀门门主的嫡传弟子,犯不着为了此事与惊刀门结仇。

    哦,他的腿已经叫人打断了一回,又重新给接上了。

    闵晋抬起头来,目光涣散,先是朝我感激地点一点头,又不知望到了哪里去。

    我向前踱了两步,打定主意问道:“你可知是谁找到了你?”

    闵晋浑浑噩噩地收回目光,瑟缩着手指嗫嚅道:“……不知,那人也是从背后打晕了我,然后将我丢到坑底去。我再睁开眼,被点了哑穴,只闻他叫我等穴道冲开后去向常公子道歉,若是不听他的,能绑我一回,就能绑第二回。”

    这个作风,有一点点熟悉喔。

    我接着问他:“声音呢,描述一下对此人声音的印象。”

    闵晋摇头,言语中不似作假:“那人似乎用了伪音,与平常决计有差别。”

    其实我原本还想问他,那你觉得这人会是谁。

    想想看还是算了,一层窗户纸,戳不戳破并非那么重要。

    闵晋好歹是邢峰门下有名有姓的弟子,虽说未在英雄榜上占有一席之地,但武功也绝对算不上差。

    将正儿八经的门派弟子视作草芥,说打昏就打昏,说折腿就折腿,能做到这一层的人功力绝不在三师兄之下,或者说,至少与闵晋的师父邢峰处于同一水平线。

    也可能……更高于邢峰。

    闵晋原本就不是冲着我来的,教训他的人,自然是他未能成功诬陷的人。

    82.

    我爹当然也是这么想的。

    秦庄主、我娘、三师兄,他们都不约而同想到了同一个人。

    谢陵的思路不太正常,他紧紧拧眉,脸上冒出疑虑的神色,等不及道:“阿雪,那个江御风怎么回事,怎么平白无故替你去教训人啊。”

    那是你哥,你问我!

    好罢,虽然谢陵现在不知道那是他哥,

    但我依旧对谢陵脑子里装的是不是浆糊持怀疑态度。

    我不动声色踢了他一脚,低声道:“怎么是会为我。”

    江御风显然是个睚眦必报的人,闵晋暗地里妄图败坏他的名声,挑起他与剑宗的事端,他必然是要教训闵晋的。

    某种意义上我怀疑闵晋是不是也死而复生了。

    他精准地察觉到了四年后即将发生的一件事,并且身体力行地试图将此事提前。

    很遗憾,这是不可能的。

    既然我阴差阳错地重活了一回,必定会想尽办法去阻止。

    江御风此人真是太难对付了,他对自身能力与江湖众人的了解已经臻至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步。

    他既然不愿意在此时与我爹交手,也教我心中有了数,二十三岁的江御风尚且不足以与我爹匹敌。

    他娘的,摊上这么个心机深重,又善于运筹帷幄的仇人。

    无情剑宗真是倒了十八代的霉。

    夸大了,无情剑宗才刚到第九代而已。

    83.

    无需再从闵晋嘴里问些什么了,一切都水落石出,秦松重新给他蒙上黑布,规矩地立到了一旁。

    归期已定,便不会再多停留一日。闵晋的出现是个意外,我爹与秦庄主唏嘘来唏嘘去,无可奈何地谈起此事该如何收场。

    秦庄主拍胸脯保证,必定一力包办,不落人口实。

    我爹自是一阵道谢,直言秦庄主费心了。

    渡口用于货运的船只吃水很深,扎在河岸边。两条渡人的小船晃晃悠悠从对岸驶了过来,与隔壁桅杆高立的大船挨在一处,显得颇为可怜。

    船家从货船里冒出个脑袋尖,吆喝道:“船来了,几位大侠走不走啊?”

    走走走,当然走。

    行李不多,尽数搬到了小船里,我爹回头望了一眼船家,携着我娘的手一同迈进小舟,与秦庄主朗声作别。

    84.

    船头的艄公悠悠划着木桨,小舟渐渐驶离渡口。

    一行八人,分别置于两条小船上,我爹娘与我、三师兄居于同一条船,谢陵与另外几个师兄弟就在隔壁。

    原本谢陵是紧跟着我的,但我这些时日睁眼闭眼见着的都是他,实在有些乏味,便使了个小性子,将他和三师兄掉了个个。

    谢陵傻眼了。

    两条小船相距不远,我坐在船尾发呆,谢陵也露出半边身子来,气哼哼地同我斗嘴:“阿雪,你太不厚道了。”

    我冲他笑笑,并不答话。

    艄公头上顶着草编的斗笠,不知想到甚么开心事,撑着船桨放声吟唱,约莫是溧水城这一带的小调,听着别有滋味。

    我随口问道:“老丈,还有多久才能靠岸?”

    艄公用木桨引着小舟分开河水,扭头笑答道:“快咯,天黑之前,保准将你们送到岸上。若是不急着赶路,去尝尝城里头醉湘楼的席面,好吃的紧哩!”

    我应答了一声,朝着谢陵那边喊他:“师兄,听见老丈说的了吗!”

    谢陵磨磨蹭蹭探出脑袋来:“一说到吃,你才能想到我!”

    我立刻卖乖:“师兄,我错啦!”

    谢陵矜持地点点头,不同我这个小孩子计较。

    小船正如艄公所言,赶着日头落山前靠了岸。

    我娘将银钱递到我手里,我转头给了艄公,“多谢啦,老丈!”

    艄公乐呵呵地接过碎银子,一呼一吸之间,往我手里塞了张纸条。我低头扫了一眼,字迹潦草凌乱,既无称呼,亦无落款。

    江御风此人真是有够烦人。

    临走也不让人安生。

    我看过便将那纸条团成一团,在谢陵的催促声中迈上了岸。

    85.

    ——欠你一只香酥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