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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佩几天之后又打来了一次电话,依然在六点之后,还是找寒露,提醒他去的是高级餐厅,要他穿得好一点。他问完之后还半真半假地补充了一句:“你要是没有我也可以给你送一身,你多高多重?”
寒露奇怪,子佩为什么不直接在一开始的电话里一次性全说清楚,还要过两天再特地打个电话?不过奇怪归奇怪,寒露没多问,他对这种事没什么好奇心。
对于要和子佩一起吃饭这事他本来心里就不太安宁,隐隐总有点不好的预感。可到底是因为子佩是个黑社会,害怕自己莫名招来横祸,还是因为害怕自己会看着子佩的漂亮脸蛋再一次心猿意马,他不清楚,也没有想要弄清楚的意愿,就干脆这样迷茫地胆战心惊着。所以子佩再对他的更多的示好寒露也不敢接了,他说自己有衣服,不用破费了,来来往往聊了半天也没把自己的身高体重报上去。
不过他也的确做了一点准备,他跟老教授如实说了,不过隐去了一半内容,只说碰到一个好久不见的朋友,要请他吃饭,所以想借一身好点的衣服。教授关心了几句,问了问什么朋友,男的女的,还专门要来借衣服,是不是要和喜欢的女孩吃饭?那不能让姑娘请客啊。
本来只是一两句玩笑话,只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寒露越发不安起来,连忙反驳,说不是女的,男的,对方比较有钱,所以才会去高级场所。
老教授对年轻人的私生活也没什么兴趣,问了寒露什么时候去,哪天去,打算几点回来,最后又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就没再多事。
而寒露虽然早早就跟教授说好自己周六要去吃饭,也随口提了一下要借西装的事,可于他本人而言,他并没有多么期待。期待当然有一点,可惜只是在一开始,时间越近他就越紧张,越不想去,期待也被冲淡了。
而这种情绪也体现在了行动上,他礼拜六一觉睡到了中午,磨蹭了半天随便吃了点东西才开始爬起来洗漱收拾挑衣服。教授是个讲究人,柜子里高档衣服不算少,可寒露并没有认真挑,他只是随便一看,挑了一件经典款。经典的黑色,经典的样子,就仿佛英文课文的对白一样,没劲,但是保险。
不管怎么讲,寒露的不安还是大过了期待惊喜,他只希望能和子佩吃上一顿饭,然后挥挥手说再见。
寒露穿上衣服试了试,他个子和老教授差不多,身材偏瘦。把皮带束紧,衣服整整,再打个领带,勉强也能算作是一表人才。他把衣服整好,对着镜子照照,又在心里感叹果然一分价钱一分货,上身效果和他平时瞎穿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穿上了好衣服,看到了效果,心里又想打扮打扮——要不然都对不起这一身衣服。于是寒露又把衣服挂好,翻箱倒柜地把皮鞋和内衣找出来,皮鞋放在门口做准备,他要再去洗个澡,把头发弄弄。
寒露是个喜欢打扮的人,当初谷雨开的服装厂就为他提供了不少便利,最新款式的衣服总是头一个寄到家里来。寒露来了日本,谷雨也不再寄衣服了:各国的潮流不一样,而且现在是中国模仿外国,总要慢半拍。既然寒露能自己买着,她也没必要寄了。可包裹的频率还是和大学时候一样,两三个月一次照来不误,不过里头的东西从衣服换成了吃的。
谷雨寄的也不是什么生活必需品,从来不是香肠火腿一类的硬菜,寒露更不是缺了她这样一点救济就要饿死。只不过寒露从小在家受照顾,去了国外,照顾不到了,只能用寄东西来表达全家的爱意。
一般都是零食之类的,各色点心,还有糖、干话梅、果脯蜜饯、干果炒货。新鲜东西寄不过来,只好退而求其次。每次的量和时间都估计得刚刚好,前一次的快吃完,后一次的立马就来了。
寒露前两天才收了新的邮包,之前的还剩下一点底。他不光自己吃,也分给别人,比如说教授夫人就很喜欢吃果脯,每月不断的吃的倒也可以回报一点白吃白住的恩情。
新旧包裹摞在一起,都拆开了,他把旧的零食倒进新的里头,把纸箱裁开叠好,又随手扒拉扒拉想找点吃的。寒露爱吃零食的毛病一直没变,这一坏习惯也更加显得他缺乏阳刚之气了。
只不过这是那个年代的标准,放在现在来讲,寒露这一类人必然是在相亲市场上很受女强人欢迎的:长相养眼,做事细心,虽说讲话不好听但发完脾气又会低头道歉,不只爱打扫卫生,还爱做饭。只可惜他生不逢时,这样的男人在那时候只能换来“窝囊”“娘”的评价。
他翻了半天,刚好也点点谷雨这次又给他寄什么好东西来了。还和以前差不多,不过角落里多了一块牛皮纸包着,用细绳扎好的小正方体。寒露拿在手里掂一掂,捏一捏,感觉像一块沉甸甸的橡皮。
他想不到这该是什么,谷雨总不会千里迢迢寄块橡皮给自己吧——还是牛皮纸包着的高级橡皮。于是寒露的好奇心又被激发起来,就地把牛皮纸拆开,想看看里面到底是点什么。
里面的东西的确和橡皮差不多,至少从外表看,是一块方正的松仁软糖。
寒露感觉有些惊异,因为他姐也就开头几次寄来过软糖,他后头打电话跟谷雨重点提了自己爱吃的,说以后寄这些就行,邮费也不便宜,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而松仁软糖并不在受寒露喜欢的名单里。
他又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这一块软糖,终于想起来它的作用了:他记得子佩似乎很喜欢吃这个。
寒露不得不把这视为一个暗示:这个糖来得太巧,刚刚好在这个时候,而子佩又刚刚好喜欢吃。寒露算是坎坷的人生经历让他在某些方面十分迷信,简而言之就是相信命运缘分这一类东西。
类似于这种情况,一般人会将此视作是一个巧合,再多一点就是运气不错,但在寒露这里就会上升到另一层意义上面:冥冥之中他和子佩十分地有缘分,也许他们早该相遇。
寒露把糖包好扎上,又凭直觉挑了几个子佩也许会喜欢吃的,拿了个袋子装好。刚寄过来的零食刚好拿来借花献佛,虽然估计连饭钱的五分之一也比不上,但好歹算是个心意。
他把纸袋子和西装放在一块,免得一会儿忘了带。等洗完澡,整理好仪容也才四点过一点,寒露又犯起难了:要不要先把衣服换上?但万一坐出一身褶子来多影响形象,可是现在让他好好做点什么也是不可能的,寒露早就心急如焚,坐立难安了。
他在楼上晃晃,在楼下转转,连坐都不敢放松,害怕把头发蹭乱,还要重整。勉勉强强总算是熬过一个小时,五点一过,寒露就立刻把衣服换上了。
结果换上衣服之后更加坐立难安了。西装修身,有点紧,寒露也不敢乱坐乱动,生怕把熨得平整的衣服再弄出奇怪的褶子来。
要说寒露的紧张来得实在是莫名:至于吗,紧张成这个样子?而他给自己的解释是和好久不见的人吃饭自然会紧张,而且子佩还那么有钱,他更要注重自己的形象,不要在别人面前丢脸了才是。勉勉强强算是把自己说服了,而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不是这样,寒露心里还真不清楚,他只是找了个最合适最安全的来说服自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