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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弈之抚摸着小皇子松松软软的发髻,心里暗加赞赏。春生的眉眼和天生聪慧,还是极像自己的,也许自己这几年是真的冷落了他。
大周的规矩如此,皇后所出嫡长子应在将来继承大统,因此不得与皇帝过于亲近,以防其谋权篡位。
可当年的萧慎却因为这个规矩,被佞臣抓住可乘之机,任人摆布,继而死于非命……
如果春生不是皇后的孩子,萧弈之就可以时时把他带在自己身边教养,这该多好。
皇后齐梦蝶是将门女儿,纵使仪态温柔端庄,也别有英气,一身流光云锦的华丽外袍则是她身份的象征。她让萧擎从萧弈之身上下来,亲手帮他整理衣服。
“陛下,西北边陲战事在即,父亲特意嘱咐臣妾向陛下言明,此役一如既往,只会胜,不会败。”齐梦蝶的纤纤玉手轻轻抚在萧擎的衣襟上,满眼是慈爱温柔。
可是她从不会用这样的眼神望着皇帝。
靖武大将军齐开源是跟随太祖、高祖皇帝平定天下的重臣,也是大周的战神。自他领兵打仗以来,就从未有过败绩。无论遇到多么危险的境况,靖武大将军都能化险为夷,大克敌方。
同样也是他,在代宗萧慎驾崩、京城动乱之中坚守萧弈之身旁,杀敌时声震如狮吼,挽狂澜于既倒,才打消了他人对皇位的觊觎,稳固了大周政权。自此他与怀庸侯陆同耑并称“二柱国”,成为新帝萧弈之的左膀右臂。
新帝刚登基时,太后还在垂帘听政,她权衡利弊,选择了中立的齐家女儿为皇后。
萧弈之原本因为自己即将真正地成家而满心欢喜,皇后的父亲也是自己信任的重臣,他以为他们一定可以同心协力经营这国家大业。
可谁知道,齐梦蝶早已经心有所属,且那人竟然还是自己的堂兄弟——萧世青。
齐梦蝶苦等了保和王萧世青数年,终于等到他的原配因病身故,却也等到了不曾预料的结果。
大周风云突变,太宗皇帝崩逝、代宗萧慎崩逝,为了时局的稳定,她身不由己地,被长辈推向了那个天下女子向往的最高的位置。偏偏这个位置是她此生最不想要的。
她眼睁睁看着萧世青迎娶了胥国公张家的女儿为王妃,他们出双入对,恩爱非常,自己就只能对着一个乳臭未干、成天寻欢作乐不务正业的“昏君”,困在宫禁之中,身上好似压着一副千斤枷锁,让她这数年来都难以呼吸。
现在她不再抱怨。担起皇后的职责,稳定后宫,为皇室开枝散叶,这是于国于家最大的奉献,也是她身为齐家嫡女的责任所在。
齐梦蝶时常思量,萧弈之也知道她的往事,为什么从不曾与她提起,反而待她甚好,好过这后宫里所有妃嫔。
难道只是因为自己尚有利用价值吗?要不然,是他真的心悦于自己?
不可能。冷血无情如萧弈之,根本不会对他们被安排的婚姻有任何期待和留恋。
“好。梦蝶,你也让岳父大人放心,朝廷随时在后方支援。另,待岳父大人凯旋,朕要封他为定国公,也要给岳母大人封一品诰命。”萧弈之满意地说。
齐梦蝶听到这话有些惶恐,也有些不知所措,忙跪下叩首道:“陛下……臣妾代齐家上下谢陛下恩典!齐家必定为陛下鞠躬尽瘁,死生为报!”
萧擎有样学样,也跟着母亲跪下来。
“起来,你是皇后,不用拜朕。”萧弈之赶紧上前将母子俩扶起来,随后脸上笑意更加藏不住,“春生真是懂事了许多!改日你到这儿来见父皇,父皇亲自教你学武可好?”
萧擎惊喜地睁大了眼睛,“真的吗?父皇!”
“真的!父皇是天子,天子从来不诓骗人的。”萧弈之捏着儿子软软胖胖的小手,心中欣慰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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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腊月,年关将近。申屠镇已经跟随繁林军走马上任,做了督军右副将。边地战事一触即发,侯府的日子倒还算太平。
最可喜的是,刘锡瑶怀妊了。女儿刚嫁走,老天就知道她孤寂,又派了个孩子来与她依偎作伴。她年纪大了,能得这一胎实属幸运,也实属不易,因此必要好好修养,侯府庶务渐渐管得少些。
二房的谢玉媛被夺掌家之权,四房谢玉娇也是无能之辈,族中众人便合计,暂且让谢疏影协助刘锡瑶料理府中事务,左右她也只能在侯府呆上两年多,不至于翻了天去。
当然,这中间少不了陆淇的功劳。
怀庸侯陆同耑年事已高,也渐渐的把一些实权移交给了陆淇。据说,他还打算在世子上京考取功名后,就将爵位让给世子承袭,自己做太爷,只当族长管家事,不再过问国政之事。族人望着风向,把对陆淇的称呼从原先的“小公子”改成了现在的“小侯爷”。
疏影的才情与聪慧是因生身母亲唐氏从幼时教导而得来的,管家的本事则大多是在申屠府跟着徐夫人习得。徐夫人从来都将疏影视作亲女儿,女儿家该学的本领,是一样也没少教给她。申屠也是世代名门望族,教养自然不差,再说两边还是亲家,刘锡瑶对疏影自然放心。
自打那年母亲难产而亡,疏影就对妇人怀孕之事格外担心,尤其是像刘锡瑶这样的二胎生子。她再也不敢在照顾时出差错,即使是有地方做得稍微不周到,让刘锡瑶皱皱眉叹叹气,她的心都在疼。
“姑娘,好歹歇歇吧,若一直这么下去,身体会撑不住的!”梨落看着疏影忙碌的样子,不忍心地劝说。
“我不要紧的。”疏影看着安月把烛芯剪了,面前账簿上的小字又清晰了许多,“梨落,我穿得多,不觉得什么,不过我瞧你们都在打寒颤,屋子里的确有些冷,你再去加几块炭吧。已经到年下了,是侯府最忙的时候,如这个时候若出了岔子,还怎么过得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