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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11月,江城,东湖路。
“喂,我已经到了,这里只有一家封神网吧,没看见你说的封神宾馆啊?”
王君武站在一家破旧小网吧门前,一边环首四顾,逐个查看周围的门牌,一边打着电话,显得有些心浮气躁。
其实,这也可以理解。任谁一下车,跑到一个偏远的小街区,七拐八弯转地找了大半个小时,都不会有好脾气。
可电话那头却好像没事的人一样,仍旧是那副千年不变的,不咸不淡的语气:
“网吧上面就是宾馆了,自己上来吧!”
这一刻,王君武抬头望了网吧楼上一眼,真想掉头就走,可一想来都来了,还是上去看看吧!
虽然明知不靠谱,但为了那一万块的奖励,他还是停下了已经抬起的脚步,转身向网吧内走去。
对他这样的农村大学生来说,一万块钱可是不小的数目,差不多可以顶他两年的学费了。
提到这一万块钱,还得从五天前的那晚说起,那天他跟自己的同学一起,去学校附近的网吧玩通宵。
本来是想玩玩游戏的,可不知怎么了,电脑上就弹出了一个奇怪的网页。
他浏览一下,这是一个关于西方神话方面的网站,上面是一个奇怪的网络调查。
好像是考校人们对上古神族了解的程度。
其中第一个问题是:“你相信这个世界有神吗?”
他开始以为这是某教的传教网站,只是抱着好玩的心态选在了是,接着又弹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是什么让你相信这个世界有神存在?宗教信仰,或者你是灵异人士,或者你就是相信?”
不知为何,王君武就那么鬼使神差地选了最后一个。
然后又弹出了一个新问卷,如此一发而不可收拾。
他竟然一口气答完了这份足足有三百多道题,又臭又长的无聊问卷。
事后,他都有点佩服自己了。这要多闲,才会干出这种事!
原本王君武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根本没记在心上。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偶尔干点中二的事儿,不奇怪。
然而,没两天,他就接到一个神秘的电话,自称是某某网站的站长。
告诉他回答问卷调查中了万元大奖,让他三天内去某某地方领奖,过期不候。
这事儿要是放在十几年后,分分钟被人拆穿是骗局。
可搁在零零年的时候,一万块钱对于王君武这样的乡村大学生来说,可是一大笔钱。
他虽然半信半疑,但为了那一万块钱,他也得去一趟,没准是真的呢!
“你好,请问你们这个楼上的宾馆怎么上去的?”进了网吧,王君武左右找了找,硬是没看到上楼的梯子,懊恼之下,就直接找到了吧台小妹。
“出门左拐,路边有一个露天楼梯,上去就是了。好走,不送!”
那小妹一听他打听这个,还算漂亮的小脸上,马上露出了一副嫌弃的表情,冷冷地指了一下大门口。
看那样子,恨不得要把他赶出去一样。
“哎,你这人怎么这态度呢?”王君武正憋着一肚子火呢,那还能受这个气,当即就不高兴了。
那小妹却像看神经病一样,白了他一眼:“我怎么了?自己不要脸,还想别人好态度?”
“莫名其妙!”王君武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但又不好再计较,寻思着找人要紧。早点拿钱,早点完事走人。
按照指示,他出了门,进了一条小巷,果然发现了一架露天的楼梯。
边上还挂着一块封神网吧的破旧广告牌,走过去仔细一瞧,这才边沿上有一行小字:
三楼封神宾馆,住宿,钟点房,休闲,按摩,洗浴。
尼玛,这得多好的眼神才能找到这家宾馆啊!
王君武就这么吐槽着上了楼,拐过楼梯,进入楼道,发现转角的地方有一个柜台。
他看到一个打扮地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坐在那里,正聚精会神地低头涂抹着自己的脚指甲。
直到王君武来到柜台前,咳嗽了一声,那女人才抬头看到有客人上门。
这才丢下手中的家伙什,十分热情地站了起来,媚眼如丝地问道:“帅哥,很面生啊,开房,还是按摩呀?”
“开房,按摩?”王君武闻言一愣:“你这不是宾馆吗?”
那女人见他这幅神情,又上下瞧了瞧,很快涂满粉底的脸上露出了一副发现初哥的表情,改口道:“哎呦,小哥应该是住店的吧?”
“住店?开房?不一样吗?”王君武疑惑道。
“当然不一样啦?这开房啊....”那女人掏出一块房价牌,正要向说道两者的不同。
可王君武哪有心情听她闲扯,赶紧抬手打断她:“好了,好了!我不开房,也不住店。”
这下改女人愣了,随即暧昧地上下打量着王君武,神情暧昧地道:
“哦,那小哥一定是来这里按摩的吧?那你可找对地方了!”
“也不按摩!”王君武挺无语的,不等她再说出些什么不堪的东西,赶紧道明来意:“我来找人的。”
女人闻言很是失望,笑脸一收,索然无味地从柜台一堆文件里面,翻出一本登记薄,冷着脸问:
“找人,找什么人啊?”
“13号房的客人。”王君武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有些紧张。
他终究只是一个十九岁的青涩少年,没有历经人情世故。
“13号?”女人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只当他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了。
念叨着低头翻起了登记薄,忽然想到了什么,停手问道:
“你找那个外国老头子吧?”
“外国老头儿?”王君武身形一晃,惊讶地问道:
“不是个普通的老头儿吗?怎么成了外国老头了?”
“你没见过他吧?”女人瞧他一脸雏哥相,咯咯媚笑了几声,合上登记薄。
转身从后面的木板上取了一串钥匙,走出柜台,回头冲王君武一挥手:“跟我来吧!”
王君武跟着女人一步入住宿区,就闻到一股很浓的不知是发霉,还是其它什味道混在一起的古怪气味,熏得他直皱眉头:“怎么会有人住在这种地方?”
在他印象中,好歹也是一站之长,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挑这种低档次的旅馆落脚。
怀着满肚子的疑惑和不解,王君武跟着女人上了四楼。
“说起来,我们这小旅馆还是第一次住进了个国际友人呢!不然我也不会记得那么清楚了。
别看这老头是外国人,那一口的普通话啊,说得比好多咱们中国人都地道!”
那女人一边走着,一边叨念着,说到最后还露出了一副满脸陶醉的神情,看得王君武是浑身起鸡皮疙瘩。
再听女人的感慨,他眉头都竖起来了,若换了往日,说不得要跟这个没见识的女人好好理论一番。
可今天有事在身,暂且先忍下了,阴沉着脸跟在女人后面一言不发。
没一会儿,女人走一道门前,停下了脚步,抬手敲了一下门,貌似很熟络地喊道:“贝老头,在吗?”
“啊,在,我在,李夫人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
就听着门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一个带着老花镜,白发苍苍,看上去干瘪干瘪的外国老头打开了房门。
一脸献媚地看着女人,点头哈腰的,要多猥琐有多猥琐了。
王君武都看呆了,愣愣地看着这个一脸色眯眯的外国老头,怎么都不能将他跟一个网站站长联系到一起。
用句流行语叫作:毁三观
那被称为李夫人的女人扭捏着腰肢,咯吱一笑,对老头的殷勤,好似非常受用,不住地抛着媚眼。
王君武都怀疑,要不是他在场,这一对狗男女只怕下一刻就要滚上床去了。
女人眉目传情之后,这才想起了有正事,转身指着站在身后的王君武,向老头介绍道:“贝老头,这小哥说有事来找你。”
老头提了提老花镜,脸上的媚笑一敛,看了一眼王君武,转头又一脸讨好冲女人笑着说:
“夫人,谢谢你了。晚上,我一定好好报答你的!”
“晚上的事,晚上再说!”女人故作嗔怪地白了老头一眼,好像在责怪他当着外人的面提这些。
可她涂满脂粉的脸上的媚意却更浓了,还咽了一把口水。
那老头出门一路殷勤地恭送女人离去。
王君武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也不知是惊讶,还是鄙夷,总之是十分的复杂,或者说精彩。
送走女人后,那老头回到了房门口,走到王君武面前,却就跟换了个人一般,满脸肃然地打量着他,目光锐利,仿佛能透彻人心。
良久之后,直到盯得王君武浑身不自在之后,他才有些失望地开口问道:“你就是王君武吧?”
“是的,贝先生。”说实话,王君武还是第一次见网友,本就有些拘谨。
现在又被这浑身透着古怪的外国老头盯着有点发怵了。
不过却没有了临来前,害怕遇上黑恶社会的那种忐忑心情,深吸了一口气后,暗自告诉自己:
“不过是个老头子,没什么好怕的!”
“进来吧!”贝老头似乎看出了什么,摇了摇头,自顾转身进了房间。
“13号,外国佬不都忌讳这个数字吗?”王君武看了眼门牌,胡乱想着,也跟老头着走了进去,随手关上了门。
一进房间,那老头傍若无人地甩飞脚上的拖鞋,爬上了布满污渍斑点的床铺。
四仰八叉地靠在床沿上,指着床边的竹椅,对王君武招呼道:“坐吧!”
老头说着,伸手拿起了床头桌上的一个旧杯子,自己大口灌了一口水后,说道:
“要喝水,自己烧,我这里可没人招待你!”
王君武抽了抽鼻子,将吸进去的不知道是脚臭味,还是其它什么古怪的味道赶出去,皱着眉头,坐在了竹椅上,看着贝老头,不知如何开口。
可贝老头混不在意,仍旧仰头眯了眯眼,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神色。
他抬手抹去嘴角的水渍,眨巴着嘴,又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声音调小之后,开诚布公地说道:
“我叫贝多芬,你可以叫我老贝,不用猜,这是个假名。真名我不能告诉你,不然你以后会有麻烦。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我没有时间给你解答,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地听我讲完一个故事,然后再谈。”
......
然后,王君武就听到了一个堪称魔幻的离奇故事。说到最后,贝老头说:
“你现在知道了。我的时间不多了,想找个传人,继承我的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