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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泽点点头记下了,背起竹篓便准备离开。
“阿泽,你可还会再来?”羽清愿搁下茶杯,站起身说。
“当然啦,我答应过羽乙,要给她带金鱼赏玩的。”
声音十分坚定,带着一丝俏皮。
待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羽乙摸了摸空荡的耳垂,眼中怀有一丝希望。
她兴奋地说:“公子,你说,我们是不是有机会出去了?”
羽清愿看着远方,心里似有一股暖流回过,这是很久没有过的感觉了,或许,这样幽闭的日子可以结束了?
羽清愿想到刚刚喝的鱼汤,其实并不算特别鲜美,他往年在年夜饭的时候那人也会带来鱼汤,味道比这个要强上一万倍。可是不知为何他喝着那碗鱼汤,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滚烫。他这才想到:自己竟然从来没有见过真的活鱼,只是看着书中的死物,这些最平凡的乡野村夫随处可见的东西,他见不到。自己被困在这个地方二十年,只能靠书来缓解心中苦闷,那是不是这个人,就是他可以走出去的契机呢。
“听说阿泽送来了一包茶叶,去拿来。”
他静静的坐在小院里,在这小小的星空下,淡淡的茶香四溢,入口微微发苦,片刻后才尝到一丝甜味。
在宋家的小院里,一个姑娘走在屋檐上,她穿着一声红衣,赤着双脚,走走停停,有的时候坐下,有的时候躺下。
院里只有几个小丫鬟在打扫,各自忙活各自的事情,并不曾关注这边。
“你说洛玉姑娘不招夫人喜欢,你看夫人一回来,就把她打发到弦乐阁来住,只怕就算泽公子有心,这事情也难成。”
另一个丫鬟拿着扫把靠在树上低声回到:“只怕公子无心。”
“你是说...也是,洛玉姑娘都醒了这么久了,泽公子都没来看过。”
说话的正是松枝替死的丫鬟小远,她那日侥幸逃过一劫,大病初愈之后有些痴傻,这次便又派了她来照顾洛玉。
只是有松枝的先例在前,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愿意近身服侍的。这院子里只有小远和一个打扫丫鬟了。
虽然松枝死了,但是小远却胆大得很,一点儿也不害怕,眼睛嘀哩咕噜地转,特别机灵有神。她看着屋檐上的美人,心中羡慕起来:泽公子无心又怎样,还有卫公子呢,我要是也有她一半的美貌,就算这么疯癫我也甘愿了。
小远口中的卫公子正是卫邵,他被逼过来照顾洛玉,说是照顾,但究竟是监视还是保护,谁又知道呢。
卫邵小公子坐在屋檐上托着腮,他已经连续三夜没有合眼了,这个洛玉真的是夜猫子一般,白日困倦,晚上精神。白日里困倦的时候还好,醒醒睡睡,还算有个人样,只是到了深夜,便像丢了魂一般,最喜欢在屋檐上赤脚走着,偶尔哼着小曲,也听不出来什么调调。他前几次把她强行拽下,都没有用,手臂上还落下不少伤痕,就算夜间点了最重的安息香也是无用,不如就顺着她的心意,自己只要在旁看顾就行。
“杨柳岸,船家女,竹篙划水飞鸟回。
轻舟过,琵琶响,山水相逢把家归。
炊烟起,忆往年,雪满枝头映余晖。
唤真意,无人应,一生陪伴又是谁?”
咿咿呀呀的声音又开始了,小远将手里的东西交给那个丫鬟,让她赶紧去休息,自己坐在树底下听着小曲。
今夜原本就是她来守夜。
守夜地不止有她,还有绢子。
宋泽回到家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歇下了,就看见绢子还趴在桌上等她回来,流了一袖子的口水。
绢子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地起身,打着哈欠说道:“公子回来啦,我这就给你打水来。”宋泽赶紧拉住她,揉着她通红的小脸,说:“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绢子摸了摸脸,终于将眼睛给睁开了,从衣架上拿来一件披风给宋泽围上。
“这是做什么,我是刚回来又不是要出去。”
“公子不去看看洛玉姑娘吗。卫公子来了好几趟了,我都被他吵翻了。”
宋泽点了点她的脑袋,说:“你呀,为了自己不被唠叨,就让我大半夜地过去吗?洛玉姑娘不要休息啊。”
绢子将系带系好,说:“我不是看公子精神还不错嘛,洛玉姑娘这几日都是白日睡觉,夜里闹腾,公子这时候去正合适。”
“别别别,我明晚再去吧,今天累得很。”宋泽就把刚系上的披风给解下来了,然后推着绢子出去休息。
好不容易把绢子打发出去,宋泽独自取了一盆热水,将刚上药包扎好的纱布解开,她将脖子上一直挂着的玉瓶解开,正是幼时寒战送她的玉瓶。
玉瓶很小巧,红玉的瓶身色泽通透,咋一看以为只是一块好玉做成的瓶状物,但实际上它有结魂的功效。之前宋苑的魂灵一直被封存在洛玉的体内,一直将养多年,已经受主体的影响难以剥离开来,所以宋泽一直不敢下手,但是如今不知琵琶女用了什么手段将宋苑的魂灵剥离送给阮松,但是有时时间很短,阮松又是借由宋苑的魂灵来修复合成泣血剑,所以并未与阮松的魂灵交融。也正是因为这样,宋泽才好下手引出姐姐的魂灵。
只是她每次去能够引出的仅仅是附在泣血剑上的些许碎灵,若不加以保存结魂,只怕会消弭在这天地万物中。
宋泽一边扒开手上刚刚结好的血痂,一边嘀咕着:姐姐啊姐姐,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找个魂灵这么难呢。血痂被翻开,鲜血一股一股地流淌,一缕淡蓝色的烟雾顺着鲜血引进了玉瓶之中,乖乖地与玉瓶里的魂灵轻轻缠绕,像久别的爱人。
宋泽重新清洗,又抹上刚刚偷来的药粉,包扎成初始的模样,将玉瓶继续挂在脖子上,这才放心地长舒一口气,收拾好一切才好休息。
远方似乎有熟悉的曲调在耳边轻轻呢喃着。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宋泽下床将窗户轻轻推开一个小缝,这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