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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时间，枯燥制药工作暂停。
工作区的宽敞石室，老旧木桌上摆放的资料堆放在了墙边，拼凑在一起，作为临时病床救治受伤精灵。
研究员和助手们，围在临时病床前忙碌，偶尔端来食物，就地解决。
于楠站在木桌前，为匍匐在桌面的两只火球鼠伤口上药、用纱布包扎好，并仔细检查了一遍。
然后，他收拾起桌面上凌乱的剪刀、纱布和药剂，转头对身后的夜岚说：
“已经处理完了，受伤轻一些的这只，明天大概就会醒过来，到时候记得把它收进精灵试管，避免造成骚乱。明天中午记得换药……呃，可能药剂不够了，不过多休养几天就会痊愈，影响不大。”
“至于另一只……夜岚，你知道，研究所的治疗特效药虽然可以恢复断肢，但用量非常大，而且紧缺……它断掉的前爪可能暂时没办法处理。”
他身后，夜岚柔顺黑发散落，好看的脸型藏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似乎在思考，也有可能是为她的火球鼠伤心，沉默片刻后她才抬起头，说：“于楠，你已经掌握配置药剂的方法了吧？”
凝视对方沉重表情，于楠犹豫着点点头，“是的。”
“嗯……我们先吃点东西。”听到回答，夜岚猛的靠近于楠，不容拒绝拉住他的手腕，向领取食物的休息处通道口走去。
于楠不明所以被拉着前行，疑惑同时，听到刻意压低音量的低语：
“我看到你偷藏药剂材料了！”
“！？”
身体遽然一颤，他下意识想要否认：“我没……”
然而不等他说完，夜岚低沉而磁性的嗓音再次传来，“是我亲眼看到的……别害怕，我只是需要你帮忙，不会和别人说，而且……还会提供你感兴趣的回报。”
被看到了吗？
不过……就算被博士知道，这件事也不会对我产生坏的影响，只要解释的够巧妙，甚至还会因此得到积分奖励。于楠微微皱眉，为自己不够谨慎自责，并猜想着可能发生的结果。
确认这件事不会成为被威胁的把柄后，他没再否认，但也没接话。
跟夜岚领取完食物，二人沉默着，走到附近无人角落坐下，他才开口问道，“我能提供什么帮助？要知道……我只是个助手，而且治疗药材料只有一份。”
经过深思熟虑，于楠决定尝试跟夜岚合作。
之前，他就有这种想法了，只是欠缺一个合适的机会。虽然这次合作，或者说交易会让他失去仅有的一份药剂材料，失去治愈鲤鱼王的唯一手段，但可能换回更多。
毕竟，他还没确定是否要契约鲤鱼王，而且正如他刚刚所说：一份药剂，远远无法恢复精灵断肢，更何况大半身体。
“我有办法找来更好的特效药材料，但不想分给别人，所以……”夜岚右手捏住小铁勺柄，将黏糊糊的白色食物送入口中，平静的说：“我需要一个可以单独配置药剂，而且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的人帮忙。”
听到‘更好的材料’这段描述，于楠两眼发亮，但旋即又紧张起来：“更好的材料？可我只会配置现在用的这种……”
“配置方法一样，我问过了。”
夜岚撩起右侧发梢，看向于楠，“但我手里的材料不够两只精灵恢复断肢，所以……不能让其他训练师知道！”一对美眸黑的发亮，让人心慌。
有点自私的想法，但人之常情……如果我的家人和别人同时病重，我也不会把药分给别人。于楠脑海回忆着火球鼠断掉的前爪，很是理解的点点头：
“没问题，配方一样的话，我可以制作，而且不会告诉任何人。”
“很好。”
夜岚回过头，重新看向手中食物，等待旁边路过的助手走远后，再次开口：“晚些我把材料给你，成功的话……嗯，精灵暴动你知道吧？到时有危险可以来找我，我会保护你。”
吃下一勺粘稠食物，她继续道，“当然，仅限于成功……失败的话，火球鼠得不到有效治疗，就算有心，我也没办法保护你。”
“这很合理。”于楠同样吃下一大口食物，理所当然的附和。
“然后，是关于你想契约精灵的消息……”
夜岚依旧不够优雅、但却很养眼的吃着粘稠食物，并说出一段让于楠感到紧张的内容。
于楠吃惊的斜视身旁少女诱人吃相，突然被嘴里的食物噎住。
她怎么知道！我明明……原来如此，夜岚既然是真季主任的附属训练师，消息应该是共通的……他用力吞咽下嘴里的食物否定道，“不，我已经放弃了，真季主任说会有更好的安排。”
“嘁，别怕，我又不会对别人讲。”
夜岚被于楠狼狈的吃相逗笑，麦色脸蛋笑得好看，“真季主任说，你之前打算在战斗现场契约精灵？我劝你别这么做……契约精灵前提，首先要保证对方身体和精神状态正常，不然的话，训练师被失控思维冲击，当场发疯的例子可不在少数。”
“还有这些限制？”
“当然啦！虽然研究所有记载，但都是理论，训练师契约精灵可是有很多条件的……”
“……”
工作区的无人角落，两人边吃边聊，似乎成为这片被萧索充斥的空间内，唯一绽放开美好的场景。
原本，于楠对于治愈并契约鲤鱼王，只是一个念头。
但在眼前面庞姣好少女的帮助下，他的构思开始一步步完善起来，契约的条件、细节、所需要消耗的时间，隐藏鲤鱼王的地点，一个接一个陆续被解决……
……
一场关于训练师精灵治疗，与训练师悲怆安抚的战争，持续了整整两天。
第三天，研究所午餐时间……
于楠以比平常快很多的速度，解决掉粘稠的、惨白的、开始令他感觉反胃的食物后，以清理实验器材为借口，独自在里面待了二十分钟。
等出来时，他身上多出两罐玻璃瓶盛装的药剂，贴身藏在怀里。
其中，一瓶源自研究所节省下的材料，另一瓶来自夜岚的材料。
两瓶特效药都属于他……谈话那天晚上，夜岚将药剂原材料带来，第二天，他就完成了夜岚所需的药剂，完成了两人之间的交易……并在此过程中，尽可能的控制损耗，勉强凑出另一份药剂所需。
看来药剂也有等级区分……
研究所用派拉斯粉尘制作的特效剂，在【素材解析】中是白色字体，属于一阶。而夜岚给我的材料，制作出特效药剂却是绿色名字，达到二阶……于楠摸向胸口藏药剂的位置，表情有些兴奋。
“夜岚断掉前爪的火球鼠，在药剂的作用下已经开始自愈了，鲤鱼王应该也可以！”
控制着动作幅度，他深呼吸数次，平复下紧张情绪。
随后，他走到刚吃完饭的真季主任身旁，礼貌的说：“主任，昨天的垃圾还没清理，我去外面倒掉吧。”
“嗯。”真季点头，“注意点，从遗迹带回来的精灵残肢也都倒在废水坑那里了，要是发现什么异常现象，回来记得汇报。”
“放心。”对真季笑了笑，于楠走出工作区。
进入宽阔岩石通道，走出一段距离，他来到阻断入口的巨大金属门前，将盛满生活、实验相关垃圾的木质独轮推车抬起，然后咯吱咯吱的推向洞口方向。
离开研究所后，他推动垃圾车向右转，大概三十多分钟路程后，来到一片凹陷地形不远处。
再往前，一片低洼、堆满污秽的水池映入眼帘，同时，还有刺鼻浓重的腐烂恶臭。
于楠将推车内垃圾清理干净后，小心避开可能有危险的垃圾，一步步顺着水坑边缘向下爬……
随后，站在水坑边缘，轻声呼唤：“……鲤鱼王，鲤鱼王？”
水坑污浊表面维持片刻平静，突然……“咕噜噜”的响声伴随气泡出现，一只……不，半只眼神奇特的红色鲤鱼王，顶着金色鱼鳍露出水面。
没错，这处研究所用来充当垃圾场的废水坑，就是于楠匿藏鲤鱼王的地点。
将它带回研究所后，于楠趁清理精灵的机会，将鲤鱼王混在精灵残肢内，并当做垃圾倒在了水坑内。
其它地方，一旦野生精灵被巡逻的训练师发现，就会当场处理……只有这里，才不会有人注意，也只有鲤鱼王这种可以适应绝大多数恶劣生存条件的精灵，才能在这里活下来。
“……很痛吧？”
看到鲤鱼王瞬间，见到那对骄傲双眼，于楠有种难以道明的情愫。
这污浊恶臭的废水坑，不正是我眼下的恶劣环境写照吗？真是什么样的主人，配什么样的精灵，咱们俩活的都不轻松啊……
嗯，就决定是你了，鲤鱼王。
快点好起来吧，等你恢复了，我们就达成契约……一起脱离难以忍受的污秽世界！
自嘲与期盼同时，他将气息再度衰弱的鲤鱼王捞起，然后用兜里提前准备好的纱布，清理掉鲤鱼王身体断裂处的污秽。
随后，掏出胸前藏着的两罐特效药。
白色的一阶特效药，在其伤口上涂抹，绿色的二阶特效药，则直接让它喝下去……万幸，鲤鱼王断裂的身体保留了胃部，可以正常吸收。
于楠眼中，鲤鱼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嫩红色的伤口处一点点长出肉芽，长出失去的部分……
虽然很慢，伴随药效衰退，可能要两天的时间才能彻底恢复。
但，这正是绝望转向希望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