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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淳于君
天下何人配白衣?
只有那远去塞北边境的一袭红衣罢了,河上的日子其实算不得多好过,初时惊艳欣喜,往后便更多平淡,听说北莽最北,有苍莽大海,淳于曦此生还未曾经见过大海,若是可去观海吗,应该是一件极其美好的事情了。
河上行了七日,才终于到了陆地,于霜霖下创,便是北方有名的凌霜城,自凌霜城出去,行半月,便可至镇北城,为防守北莽的最大城池,屯兵百万,淳于曦刚刚下船,与舟子道别,“老人家的故事很好听,若是我回去再过此地,定然要再听老人家两个故事。”
老舟子点头微笑,这女娃的身份的确是极不简单,渡口处站在一个黑衣冷峻的青年,一身煞气,寻常人是不敢靠近的,只是带了两个随从,一个人高马大,比之于常人高出近两个头,浑身肌肉隆起,光是远观便极为震慑人心。
另一个身材偏向瘦弱,面色平淡,但是却极为阴冷,犹如毒蛇一般。
局中的青年多了几分贵气,样貌却是十分英俊,不像是白宫宁那样的书生意气,谪仙风采;也不是子桑陌离那样高贵邪魅,魅惑至极,这个青年身上贵气也有,但常年在军中,身上煞气更多,也更加冷酷,脸庞线条刚毅不失柔和,一双丹凤眼给人以极其冷厉残酷的味道,只是看向淳于曦的时候是格外的柔和。
“我许久之前便接到了父皇的消息,说你要来塞北,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便在这里等你。”青年的声音就像是前世低音炮一般,平淡的言语也能冲击心神。
淳于曦笑了笑,亲昵的挽着青年的手,天下人里,对她最没有私心的便是自己的哥哥了,淳于君。
淳于君是淳于曦娘亲收养的义子,故而无法登上皇位,不过他为人正直,父皇也放心将百万大军交予自己的兄长手中,“嘻嘻,那你怎么知道我要从霜霖河来?”淳于曦与淳于君边走边聊,她回头朝着这一高一矮,一撞一瘦的两兄弟打招呼,“高山,柳瑟,好久不见啊。”
高山傻傻一笑,柳瑟轻轻哼了一声,淳于曦倒不是不怎么在乎,比较她是了解这对异性兄弟的,小时候没少被她欺负。
淳于君轻轻捏了捏淳于曦的鼻头,温柔的说道:“你自幼便喜欢往外跑,又喜欢听故事,自西州往北境,风景极佳,故事最好的地方,也就是霜霖河了。”
淳于曦耸了耸鼻子,在淳于君面前她丝毫不顾忌什么,甚至在自己那位父皇面前都没有展现出的娇憨,都只是给了淳于君,淳于君对于淳于曦的宠溺程度,几乎到了,若有一人让淳于曦不开心,他便杀一人,百人千人便杀万人。
“心思都让你猜透了,哥哥什么时候才可以傻一点啊。”淳于曦撅着嘴唇说道。
淳于君哑然失笑,无奈的摇摇头,他已经听父皇说了,淳于曦准备接手那个位置,洛朝历史没有女之称皇,故而淳于曦想要登上皇位,必然是极难的事情,不是父皇一人说了就可以,但是淳于君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妹妹没有能力坐上那个位置。
“京城来了消息,说你和白家三公子纠缠不清,在生日宴会之上,还想他表明心意,却被拒绝,可是真的?”淳于君最后四个字,说得极为冷酷,若是淳于曦点个头,那么今日他便要领兵回京城,要那白宫宁给个说法,洛朝北莽,何人能比他这一袭红衣的妹妹?
看上谁了,那是他的荣幸,乃是天下最好的事情,竟然敢扫了自己妹妹的面子!
淳于曦摇摇头,“那不是北莽那太子爷向父皇提亲吗?我这不得给自己找个幌子?”
淳于君听了之后才稍微好受一点,莫说那白宫宁仅仅是白家三公子,便是北莽皇子,他也是要试试杀上一杀的,谪仙之名又如何?能挡得住千军万马吗?
“你是要打算进入军中,建立军功?”淳于君忽然问道。
淳于曦点点头,自古又并非是只是男儿可上战场,女子一样可以,红衣从不少豪气!
淳于君揉了揉眉心,这倒不是一件多好般的事情,先是因为淳于曦本身的身份就极其尊贵,又是女子之身,岂可轻入军营?
况且他虽然宠溺淳于曦,但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这个妹妹的脾气,爱胡闹是比谁都厉害的,总不能随意让淳于曦进入军营,披甲上阵吧?
将来那些文官,想要往淳于曦身上泼脏水,也是十分简单的,“哥,你担心什么,我既然来此,自然是早有准备的,军营男儿居多,可我洛朝女子,又岂是仅会那莺歌燕舞之辈?”
淳于君挑起眉头,淡然一笑,也对,自己这个妹妹,顽皮起来是让人头疼,可是真正认真做事情的时候,也是让人十分放心的,她既然有此打算,自然是不会出现纰漏的。
从渡口入凌霜城,外面早已经有近百的士兵守候,等淳于曦来到,“拜见公主殿下。”
“无需多礼,”淳于曦轻轻拧了淳于君的腰间软肉一把,低声说道,“我本来是过来看看镇北军军纪的,你这倒是好,提前将我暴露了。”
淳于君翻了翻白眼,懒得和淳于曦皆是,这都是父皇的意思,反正要是淳于曦问起来,这个锅他也得背了,反正淳于曦相信自己比相信父皇还要多,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淳于君问道:“这些年和父皇的关系好些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个糟老头子是什么德行,我用得着搭理他吗?”淳于曦挥了挥手,笑眯了眼,“哥,我听说北境烈酒血泉,乃是文明天下的烈酒,能不能搞两坛给我尝尝?”
公主殿下本就十分不擅长饮酒,几年前因为喝醉酒大闹皇宫,给不少人吓出了个好歹,为此掉了脑袋的人可不在少数,高山与柳瑟对视一眼,搁这地方,要是见着了公主醉酒,那就不仅仅是掉脑袋的事情了,可能连尸骨都没有。
自家这位爷别的都可以讲道理,就是在涉及公主殿下这里,那是没有什么道理可将的,公主殿下是对的那就是最对的,公主殿下是错的那也是对的,反正是怎么宠着怎么来,让公主殿下喝酒,别说爷不答应,就是他们两个也是玩玩不允许了。
“你本就不能喝酒,还和什么烈酒?”淳于君宠溺的揪了揪淳于曦的脸颊,果然越长大越水灵,手感越好,忍不住多捏了两下,“我已经让人备好了吧北莽特有的玉雪泉和幽玉琉璃糕,知道你贪吃,备下不少。”
“总吃一样也会腻的。”淳于曦倒不是真的很想和血泉,她其实想要的就是自己哥哥这句话。
淳于君带着淳于曦走进凌霜城,北境之城,虽然已是春末,但是也依旧严寒,城中之人都是穿着棉袄。
淳于曦温和的说道:“我只是记得这两样而已,剩下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淳于曦话锋一转,“说是来军中历练,我看你还是惦记你哥我这点军饷,全给你那些零嘴给霍霍了。”
淳于曦笑弯了眼,像是月牙儿一般,天下最好的男人当然不是自己深爱的那个,也不是最英俊的那个,是这个不太了解自己,但是却十分相信自己,也十分宠溺自己,愿意为自己与天下为敌的哥哥。
高山与柳瑟对视一眼,其实打心底是希望爷和公主成亲的,但是爷是真将公主当作妹妹,而公主殿下也没有那份心思,倒是一桩遗憾,不过也是因为如此,而且京城之中有公主为爷把着补给,这些年在北境,也不至于像以前那样的苦寒,紧巴巴的过着日子。
北境倒是有些特别的小吃,不过他们觉得以淳于曦这样自幼被宠溺着长大的公主,是不会愿意吃的。
淳于曦对淳于君说道:“我想去洗个澡。”
“早已经定好了,如今边境暂时安稳,子桑陌离还在洛朝京城,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淳于君笑了笑,“有时间可以陪你到处逛逛。”
淳于曦不着急去军营,她等的人还没有来,淳于君这边既然没有什么事情,她又不是那种矫情的公主殿下,还有催着自己哥哥回去打仗,能够在这里陪着自己自然是最好的,“那我先去洗澡,然后你带我尝尝北境的小吃?”
“乐意至极。”淳于君微笑道。
等淳于曦上楼,淳于君的面色才逐渐冷了下来,妹妹要进入军营,不拿两个人立威可不行,洛朝公主殿下,美可艳冠天下,武可令天下男人赧颜。
“这几日我不回军营的消息可以散播出去,当然军中消息,每日一个时辰向我汇报一次,”淳于军手指轻轻敲动桌面,“既然觉得我洛朝非良木,那便也不用再留着这些人了。”
淳于君虽然是养子,但是自幼便是在洛朝皇帝淳清云身边长大,帝王心术这些自然还是会的,再说了,他统御百万大军,又岂是无能之辈?
他淳于君最为宠爱的妹妹,要天下共主的位置,怎么就不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