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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
乌弥王子足不出户。
除了那个带兜帽的男人。
很少见到乌弥国其他人。
这天,陆天明从包子铺出来。
路过乌弥王子下榻的客栈时。
他很想冲进去,问问高贵的王子殿下,为什么非要找一个被关在高墙内的郡主当老婆。
风二娘的雪鸽回来了。
也带来了陆天明想要的消息。
前凉王的女儿,确实要被送到乌弥国去。
他还知道了郡主的名字。
李寒雪。
跟当今皇上一个姓。
多么好听的名字。
这样的女人,不应该去那苦寒之地。
当然,也不应该在那高墙之中。
陆天明觉得。
李寒雪,应该坐在华贵的深闺大院中,开开心心给自己写信才对。
不过,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因为里面那个男人的爹,手里有数十万铁骑。
陆天明在客栈门口站了半晌。
前几天吹笛子的男人,一直在二楼跟他对视。
他们没有说话。
就这么默默看着对方。
从对方看自己的眼神,陆天明能感觉到,这人认得自己。
此人身上那文质彬彬的气质,比喇叭谷的朱冠玉还要危险。
“秀才,你在这看什么呢?”
有人打断了两人间无声的交流。
陆天明侧目,见是唐逸骑着头毛驴从镇外回来。
“没看什么,歇歇脚,你上哪搞了头毛驴?”陆天明奇怪道。
唐逸笑道:“借的。”
“借的?主人家知道你借了吗?”
“等还他的时候不就知道了,不然怎么叫借呢?”
陆天明无语。
这家伙行事,就突出一个“心安理得”。
“我要走了秀才。”唐逸忽然道。
“去哪?”
“回去几天,过段时间再回来。”
“既然走了回来做什么?还在惦记十里镇剑神?”
“别跟我提什么十里镇剑神,他就是个大乌龟!”唐逸气道。
陆天明尴尬地想把唐逸一巴掌从驴背上呼下来。
“既然你不惦记他,为什么还要回来?”
“回来取我的剑啊,我这不还差着你钱吗?”
闻言,陆天明俯身从小车二层取出剑。
“钱就当喂狗了,剑还你。”
“你看你,长得一表人才,怎么总喜欢膈应人呢?”唐逸不接剑。
“你到底要不要?”陆天明烦躁道。
“不要,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本剑客是讲原则的。”
顿了顿,唐逸又道:“秀才,怎的今天火气有点旺啊?”
陆天明把剑放回小车内。
默不作声推着车往镇中心走。
唐逸骑驴不紧不慢的跟着。
自讨没趣,也不觉得尴尬。
反而笑吟吟道:“秀才,咱俩算不算朋友?”
陆天明没抬头:“勉强算吧。”
“既然算是朋友,有个事能不能请你帮忙?”
“说。”
唐逸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
“借我二两银子呗?”
陆天明抬头,不可思议地打量唐逸。
半天硬是憋不出一个字。
“怎么了?”唐逸奇道。
“我在想,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要脸,欠的钱还没还上,怎么好意思再借的?”陆天明鄙视道。
唐逸讪笑着摸了摸后脑勺:“秀才,咱既然是朋友,这钱,我肯定会还你。”
陆天明停下车:“你在客栈打零工的钱呢?”
唐逸指着他的新衣裳:“难道是这身衣服,不够帅气,不够扎眼?”
陆天明看着他那身粗布麻衣,立马明白这家伙把钱拿去买衣服了。
可谈到钱,那可是大事。
哪里是这么点交情能糊弄的?
见陆天明不借,唐逸急了:“我说陆天明,你咋这么抠抠搜搜的,这钱要是不借我,以后你挣多少都保不住!”
陆天明笑了:“合着咱唐无名,真是个人物?”
唐逸头一昂,傲然道:“以后,大楚不管庙堂还是江湖,必有我的大名!”
“别吹牛皮了,你倒是说道说道,我为什么就保不住自己的钱袋子?”陆天明讥笑道。
唐逸左右看看,低头凑到陆天明耳朵边:“天机,不可泄露!”
“你大爷!”
陆天明啐了一口,继续赶路。
唐逸骑驴跟着。
可再也拉不下脸管陆天明借钱。
灰溜溜的,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等到了古井那,见陆天明没有停下的意思。
唐逸心一横,准备堵着耍无赖。
哪知还没下驴呢,陆天明突然递过来一个袋子。
“十两,够你回家了吧?”
看见袋子里白花花的银子,唐逸笑得嘴都合不拢:“够够,足够了。”
陆天明鄙视道:“不够也就这么多了,咱俩的交情最多值两文钱,老大不小的,干干正事。”
唐逸拿了钱,心头舒坦。
无论陆天明说什么,他只知道点头应是。
叽歪了半天,陆天明推车走了。
唐逸捂着钱袋子,看向乌弥王子下榻的客栈。
眯眼望了半晌,一拍驴屁股,冲出了十里镇。
......
十里镇下起了洪德元年的第一场雪。
比往年都要大。
鹅毛般飘在身上。
要是不及时拍掉。
不多会能湿一身。
风雪中,陆天明骑着小白龙等在蕊仙河的蕊仙桥上。
小白龙打着响鼻。
在原地不停换脚。
“冷?”
陆天明轻拍马脖子。
小白龙呼了一大口,用肉眼可见的雾气回应。
“一会跑起来就好了,再忍忍。”
刚说完,身后传来踏雪的声音。
沙沙作响,倒是比那天黑衫青年吹的笛声悦耳。
“天明,等多久了?”卫东生从雪幕中骑马钻出。
“没多久,一刻钟。”陆天明道。
“冻坏了吧?”
“还好,走起来就暖和了。”
“他们过去多久了?”卫东生问道。
陆天明指着地上早被大雪覆盖的马蹄印:“半个时辰,有车,快不了。”
卫东生点头,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陆天明奇怪道:“不走?”
“等个人。”
“等谁?”
“跟我在街上干架那个道长。”
陆天明盯着卫东生光头上化了一半的雪花,只觉这家伙有点滑稽。
“道长也是假的?”
“不是,他是真道士,青松观的醮坛执事,道号青一子。”
“你们打架,是真的还是演的?”
“哪能是演的,打架是真打,只不过没用全力而已。”
“都这样了,能走到一块?”
“害,交流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选一种温柔的。”
都打得鼻子冒血了,也能说是交流?
活这么大,陆天明第一次有开眼的感觉。
“他是你请来的帮手?”陆天明问到。
“不是,我来找东西,他来找人,各不相干。”
“找谁?”
“找他师弟,不对,应该是曾经的师弟。”
陆天明没有再问。
因为雪幕中再次传来窸窸窣窣的踏雪声。
还没见道长人呢,就听到他沙哑的声音。
“秃子,你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