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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从前有座山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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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虞山,位于大景西南,山石嶙峋风景优美,其山高而险,峻且陡,涌流瀑布喘急下落,清波碧水环山而下,犹如盘龙登高而上,气势磅礴撼天动地;

    古来便是文人骚客必踏之地,然,望而却步者众多,登高而上且可一览众山者,少之又少。

    无虞村便坐落在无虞山山脚下,得无虞山福祉,小山村虽不富裕,但也吃喝不愁,村民们纯朴知理,家长里短免不了,以不伤和气为前提,便是吵架,也是吵完回家用过膳出门溜达再碰上又能聊到一起,很是神奇。

    三个月前,无虞山半山腰凭空出现了一座无字庙宇,玄色的牌匾空空如也,里面供奉的神像也不知名,至少,村民们都不知道那是谁。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来拜祭,非是为了有所求,只是单纯的供奉。

    他们得天眷顾,于世间自由生长,目可视,口可言,耳可听,鼻可嗅,手足可劳作,可自给自足,可供养父母,可膝育儿孙,可尝人间百味,可感爱恨别离,可得伴终老,可同归化尘。

    回馈于恩,举手之劳罢了。

    “这便是无虞山了。”身着蓝衣眉目精致的少年仰着头,瞧着巍峨磅礴的高山,震撼不已。

    此时已是初冬,还未上山便能感觉到喘急瀑布散发出来的寒气,少年扯了扯披风,眸底跃跃欲试。

    身侧的黄衣少年眯着眼睛抿着唇,摇着头煞有其事的道:“我觉得悬。”

    这怕是爬个三天三夜也上不去吧!

    蓝衣少年转身看着黄衣少年,带着愁绪的眸子里多了几分笑意:“阿见,你能陪我到这里已经足够了,听说无虞村的过江鱼不错,不若你便在无虞村等我回来吧。”

    黄衣少年,也就是顾见睁大了眼睛瞪着蓝衣少年,怒道:“好你个江淮湖海!过河拆桥无情无义卸磨杀驴抛妻弃子无法无天!”

    江淮:“……”

    名字那么多水也就算了,抛妻弃子什么鬼?你是妻还是子啊?

    见江淮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己,顾见更气了:“看什么看!江淮湖海怎么了?!谁叫你五行缺水!”

    你这怕不是要把我淹死吧。

    这话在江淮脑子里转了一圈,没说出来。

    顾见恶狠狠地威胁:“你要是不带我,我这就回去大德寺叫人,祈月姐姐重疾在身,公主殿下若是知道你以身犯险,还不带我,定饶不了你!”

    顾见说的明明是江淮最担忧的事,但似乎整句话的重点只在于‘还不带我’这四个字,叫江淮一时间哭笑不得。

    “好吧。”江淮和顾见自小的交情,自然知道其脾性,若是不带他,少不得他会偷偷溜上去,那还不如两个人一起去有个照应。

    “这还差不多。”顾见立时就高兴了,一双大眼睛笑成了月牙状,紧了紧披风拉着江淮的手腕,催促着快些走。

    两个半大的少年,很快便消失在了山林间。

    无虞山半山腰的无字庙宇中,安虞将一盘子新鲜出炉的炒瓜子摆在了桌案上,瓜子瞧着颗颗饱满,卖相十分好看。

    又从桌案下面摸出三炷香点燃,规规矩矩的举着,姿势非常标准,嘴里念念有词:“跟大头娘亲新学的炒法,味道一定很不错,您老先尝尝。”

    被安虞举在手中的香飘出的烟扭曲了一瞬,全冲着安虞脸上去了,安虞嫌弃的躲了躲,道:“不要这么小气嘛,我有什么好东西不都先紧着您嘛。”

    眼看着烟越聚越多,安虞机智的将香插进了香炉,快速道:“先别急着灭!东西好坏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你要是不想吃,那以后我可喂安墨了啊。”

    眼瞅着那三炷香欲灭不灭,安虞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好歹崩住了。

    “味道如何?”又等了一会,见香稳定了,安虞赶紧问。

    好吃的话她锅里还有,趁热吃,要是不好吃,她就拿去趁热喂安墨!

    机智!

    过了好几秒没啥动静,安虞欢欢乐乐的去外面锅里抓了一把。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不好吃,我这么厉害、咳、咳!呸呸呸!”

    安虞脸色都憋青了,她其实一点都不挑食,可自己做的东西,真不是人吃的。

    看着那三炷香烟雾缭绕欢快的飘着,安虞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幼稚!”

    江淮和顾见走了两个时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虽然都是半大少年,平时也勤于锻炼,但到底是走山路,两个时辰下来都累得不行。

    顾见停下来双手扶着膝盖喘气,热气化作白烟飘散。

    “那、那个老国师的话你真、真信了?他、他上位这些年可没、没什么大作为……”

    江淮好一些,好歹说话平稳:“没什么作为不好么?说明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顾见瞧不出江淮想什么,但不管江淮信不信,他既来了,便但求心安吧。

    他多嘴一问,纯粹是没话找话。

    “那你是怎么猜出来他说的是无虞山的?”

    “西行。”江淮扶了顾见一把,道:“在此之前,他送了我五颗种子。”

    顾见性子跳脱却也不笨,思考了一瞬,便恍然大悟:“白玉兰的种子。”

    大德寺往西五百里便是无虞山,而无虞山除了山高水险,在文人骚客的诗词里,出现最多的,便是迎寒而开的白玉兰。

    他们这一路走来,瞧见了不少吐着花苞的白玉兰树,花虽还未开,香气却已初现。

    “母亲来福寿山是临时起意,我也是自国师府回去之后才知晓的消息,所以我想,不管真假,总要来看一看。”万一真的有能治疗阿姐的法子呢。

    顾见点了点头,两人慢悠悠的往前走,这一段路倒是平缓,不怎么陡峭。

    忽然之间,顾见停了下来。

    “阿淮,我听说书先生说,山中多精怪,你说,无虞山会不会有妖精?”顾见习的语气很正经,但说出来的话江淮听了想打人。

    江淮扶额,“你怕是又想念你爹爹的柳条了吧。”

    大景上京城顾家,数百来年的书香世家。

    顾见的父亲堂堂礼部尚书,这辈子做的最大的孽,就是生了一个看起来挺聪明但就是信鬼神妖魔的儿子,说起来就四个字‘家门不幸’。

    顾见喜欢这些奇闻异录不是一天两天,从小就喜欢,上京城都传遍了。

    顾见扭头看他,问:“无虞山上没有住户吧?”

    江淮道:“当然没有。”

    “那你看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