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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京都已然飘起大雪,纷然而至。
书烨穿着厚重的毛边棉服裹得严实,身旁的凝穿着狐裘披风,头上挂着斗笠,斗笠带着长纱蔓至她的腰间。
路过的行人纷纷瞥着,惊奇于两人打扮差距太大,也对那幔纱下的容颜感兴趣。
“京都还是这么热闹。”
她没由来的一句,让书烨高兴起来,热情的回应道:“此时快到新年,其实比平时更热闹些。”
她久久没有言语,两人气氛又凝固起来,书烨打破僵局试探问到:“师父可是来过?”
凝挑了挑眉,声音上扬了些道:“你不必如此拘束,你是我的弟子,不该如此畏手畏脚。”
书烨先是愣住,随即开心的点了点头,继续跟着凝前行。
两人的目的地是南宫世家所执掌的须泉谷。
可当他们到了才发现此时须泉谷正在年贺,顺便还举办了个比武会友的擂台。
照凝的看法就是太闲了。
须泉谷本来就在温泉山谷中,常年仙雾缭绕,景色秀美,此时更是为了年贺装扮一番,张灯结彩着很是熙攘热闹。
书烨没见过这种阵仗不停地四处环顾,凝瞧着他这幅模样,也沾染了他的这份开心,为他指引道:“这是须泉谷入口——辞仁路,须泉谷由南宫温泉,六月泉,柳叶壑,薄缘山组成。我们现在去的便是薄缘山的大殿——无谓祠,薄缘山后是辞身崖,南宫世家注重轻功修习,每个都是踏云高手,必须从辞身崖跳下才能进入内院柳叶壑,再过沟壑纵横的柳叶壑渡过才是南宫世家第一处所,六月泉;六月泉后便是举世闻名的南宫温泉,南宫温泉有着得天独厚自然条件,对修习之人精进法术是不可多得的佳品,不过进入温泉的条件严苛,数下来现在能进去修行的也就几个南宫自家弟子。”
书烨从没听凝一口气讲过这么多话,喜悦之下也心生疑惑:“师父这样熟悉,定是与南宫家有着因缘吧?”
“我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不过同谷主是故交罢了,我同这武林早没什么因缘了。”凝的语气再次平淡且冷,书烨懊恼自己说错了话,只能再次跟在她身后。
凝敲了敲他脑袋:“我有那么可怕吗?”
书烨忙摇头:“不…不是,只是怕做错事……”
凝笑道:“有我在,别怕做错事,而且,是你的话,我不会生气。”
书烨一时被惊得说不出话,更多的是感动,他一直以为凝是个无忧无虑的人,自由自在并不会对自己有所不同,可现在他才知道,凝是把自己当作徒弟,当做家人,所以才会容忍,才会解释,才会保护。
书烨又扬起他傻乎乎的笑容继续东张西望起来。
“哟?哪里来的没规矩的乡野小子?在辞仁路上蹦蹦跳跳的?”
书烨身前一位白衣如雪的小姑娘端腔作势地挑头讥讽起来,她也带着头纱让人看不见眉目。而之前看书烨不爽的宗门世家随之附和,一时间辞仁路开始喧闹起来。
凝还没发作,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便倚着辞仁路的牌匾喊道:“喂,你们什么身份啊?敢在辞仁路喧哗的?我们自家还没说什么呢,难道还要靠外姓指指点点了?”
凝歪着头透过纱幔中一点点缝隙瞧见女子桀骜不驯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不愧是她教出来的人,倒是和她一个脾气。
不过今日她并不知道自己今日上门,恐还是会被臭骂一顿了。
没等凝暗自非议完,女子声音再次落下:“那个东张西望的小孩儿别在到处惹眼了,后面那位不知名大师进殿以后记得登记嗷!好了!都别他妈吵了,不然一起滚下山去。”
书烨终于不再到处张望,却听见凝的笑声,他从未见过她这样无法隐藏的开心,许是和那位谷主有关吧……能让师父这样开心,也好。
几个宗门世家虽收敛很多却还是白眼相对,书烨撇撇嘴跟在凝身旁,轻声说道:“那女子虽和师父一般衣着,看着却俗气,不同师父这般仙女下凡似的。”
书烨听见凝笑声更甚,快走到大殿才停,意味深长地对他道:“这般行事才对嘛,你要是畏手畏脚的,到时候可定要被那个斤斤计较的人嫌弃一番,到头来还是你师父我被笑话。”
书烨没怎么听懂,却也没有再问,想来马上要见的人,也许也就会知晓师父的曾经种种,想必到时候自然清楚明白。
无谓祠前擂台上已经有了修行者,凝环顾四周发现了许多名门都来了,叹了口气问道:“要不你上去打个架?”
书烨愣住,木纳地回:“啊?”
“害,算了,等等吧。”凝摆了摆手。
如今这场面引人注目可不好,幸好没几个熟识的人,不然今日可不好收场。
“师父,你为何躲进山啊?还如此避世?”书烨继续悄悄咪咪问。
凝打趣道:“我还以为以你的性子永远不会问我这些呢……不过是当初活的太轰轰烈烈了,所以活该现在这样平淡无味。”
身旁突然有了轰动的声响,只见刚才给她们下绊子的那位白衣女子搏斗中头纱落下,众人瞩目,首先是女子美艳动人,而后是她的身份连书烨也惊讶不已。
“是御湖门陈琴琴!”
书烨惊讶的只是因为她和凝眉目太像了……虽整体容貌比不过凝,可眉眼间那份媚态倒是十足十地像,就连凝自己都惊讶一番。
书烨小声问:“师父你私生女?”
凝扶额:“如今你话又太多了些。”
说罢一脚把书烨踹上了台,书烨慌乱回头听到凝平淡地道:“自己把面子挣回来,别真像个乡野村夫。”
那个女子见到书烨上台,脸色极差,说道:“你就不怕死在擂台上?”
书烨笑呵呵道:“虽然本人不打美女,但是你这样叽叽喳喳地倒真有些烦。”
凝在台下偷了盘瓜子坐到牌匾下,对着倚在牌匾的华服女子道:“他们都挺闹腾还挺配的。”
女子瞥了她一眼,回到:“一只山鸡一只麻雀,不太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凝再次大笑起来。“你倒是和她太像了。”
“前辈认识尊师?”女子态度很明显的转变。
凝笑了笑回答道:“就麻烦你个娃娃去通报下,淼依回来了。”
“您!您是……尊师找了您好多年了!在下南宫七鸢,向前辈问好!”女子恭恭敬敬行了礼往后山跑去。
“做事也像她,雷厉风行的。”她吐着瓜子,望着擂台上,无聊地想着,怕是又要挨一顿骂咯。
台上两人还在打着,她突然恼怒喊道:“书呆子!放什么水啊!搞快下来了!”
书烨在上面流着汗不敢下死手,奈何这女子招招狠辣,他应付地也烦了,有了凝这一句话,抬手便是以袖为承载点一击必中,他还是留了情,击中女子腹部,只是断了根肋骨,没让她五脏受损。
女子咳了口血,咳嗽起来,狠戾地盯着书烨,书烨却没看她,乐呵呵地走向凝,开心道:“师父,徒儿没给你丢脸。”
凝撇了撇嘴:“你看她长得有我一分姿色就这样留情面啊?要我说至少让她肋骨断裂插在她内脏之中才不会再兴风作浪。”
书烨正想反驳却被凝微微一扯落在远处石头上,他看着凝不过轻轻一挥手,女子扔过来的匕首便在空中被击落,随着凝的弹指间,几根银针直逼女子的脸,书烨已经开始默哀,这女子的脸是保不下来了。
“叮叮叮——”
连响三声,女子面前的银针掉落,一位白衣似雪的公子落下,声音浑厚:“姑娘有如此手法,心胸宽广,也该不与小娃娃计较。”
书烨此时已经气喘吁吁跑过来:“她暗箭伤人,不是我师父我已经被她重伤了,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何必如此冠冕堂皇。”
“是陈家主!”
“最最年轻的陈家家主啊,不可多得的奇才!”
“御湖门竟也来了?看来这比武没什么看头了……”
“陈梓易……这样护着这个女子……莫非……”
书烨站在凝身前迟迟没听见她的声音,回过头才发现凝身子微微颤抖着……是她怒极了的表现……他记得上一次还是跟着凝出去救人,自己受伤的那一次,二十多人啊……无一活口……
陈琴琴见陈梓易来了,忙捂着肚子忍痛站到他身旁喊道:“师父……”
陈梓易本来也是忍着怒气刚要骂出来,可回头看到她眉眼一瞬便消失无踪。
凝抓着书烨轻身一摇便到了人群前。
“饶恕她也可以,磕头道歉就行。”
陈琴琴,忙上前扯着他衣袖。
陈梓易俯下身行礼道:“我下礼,还请侠士放过。”
陈琴琴一脸难堪也俯下身下礼。
“按理说,掌门都下礼了,宗门内弟子难道不该跪下?”凝的声音冰冷刺骨。
陈琴琴更慌了,扑通跪在地上,陈梓易脸色却极为难看,道:“侠士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我已下礼,如今她也……”
“怎么?掌门要亲自磕头?”凝在头纱下让人看不清神色,只有书烨知道,凝如今已经是极为克制。
“这女子是不是疯的?世家掌门亲自下礼,还非要跪拜,我听说陈琴琴在御湖门简直横着走啊,陈梓易平时不让她吃一点亏的,在宗门都从不跪任何人的……”
“陈梓易好像就没怎么管过御湖门,整日在外找什么东西,也许是为了修习吧。”
陈梓易将陈琴琴拉了起来,没有丝毫客气的意思了,突然也是严肃起来:“若这位侠士依旧如此咄咄逼人,陈某必定不再退让!”
“我要你退让了?!”
凝踏云一跃,顺手将狐裘披风扔给书烨。
“贵得很给我拿好了!”
转头将已经落地的几根银针再次运作起,手中捏着布带,随手一挥便直冲冲向陈梓易,招招致命。
陈梓易手中握住一根像是细长铁丝的东西,萦绕着的光芒让人惊叹,此为上古玄铁密法练成,此为个人的顶尖法器,世上少有,便是被称为钟锦。
因其舞起来有似钟声响起,细看它身上绕着精致的修文,花团锦簇。
“什么来头?神仙打架?”
“这不知名的女子气派不小,陈梓易竟然用法器?那女子都还未现武器……”
“用衣带和银针……我记得……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