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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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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洗梧宫还是那般不凡的辉煌。

    锦觅的床前因聚集了火神殿下,夜神大殿和禄从星君更是不凡,床上的锦觅红着一张脸来回打滚,嚎啕道:“了听害我!那朱雀卵我原当是猪的亲戚,谁成想是火的亲戚!”

    旭凤哭笑不得的扶起锦觅,但见润玉站在一旁,客气一笑道:“我洗梧宫中的人便不劳烦大殿操心了,大殿还有要事在身,我便不久留了。”

    润玉淡淡道:“因你这里的小仙官把消息递到了我那里,正好碰见了我,我因当值无事所以才过来,若是惊扰了别个身体微差的,如此更深露重,怕是受不住,我即来了,自然要看着无事才行。”

    旭凤原是惦记了锦觅一句“和这个润玉怎觉得如此熟悉”的话,心里不大舒服,见着润玉这般说,忽的就明白过来润玉为何而来,心里自然而然也就平顺了。

    锦觅的姐姐,称作菡萏仙子,但他若记得不差,便该是小时候两拳撂翻了他的锦绣,虽则不知她为何换了名字,但显然润玉口中身体差的该是说的她了,容貌出众,实力强悍,在他看,实在和娇弱沾不上边。

    这样看,这么多人里,便是凤凰这只鸟儿记性最好,连小时候见过一面的人都记得,无外乎这几千年长进的如此快,统领了五方天兵。

    饶郡到是真着急:“小锦觅都痛成什么模样了?你们还有心情闲聊,还不快想想办法?”

    锦觅模模糊糊的看着饶郡如此,心里想着这朋友果然没白交,撑着难受又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饶郡微怔。

    锦绣姗姗来迟时,锦觅已经被能力出众的旭凤治好了,不过是看了一出锦觅死缠烂打讹诈救命恩人的大戏,锦绣原觉得十分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家人作出这等不上进的事,但看着当事人似乎不见生气,且不但不见生气反而还露出了些微的宠溺,她便觉得也不用开这口了,又见锦觅精神十分的好,觉得深更半夜留在他处也不好,心里默默的给锦觅记着一笔账,转身就走。

    锦绣一走,润玉也走的十分果决。

    旭凤抬头看一眼饶郡,饶郡在那吊梢眼中一怔,立刻回过了神,得体的告退离去。

    站在院子当中抬头见云头的润玉和锦绣站在一处,身后的寝殿里锦觅和旭凤还在为那三百年的灵力争执,心里顿觉空落落的难受,便也不驾云,一步步往前走去。

    润玉招手,手中多了件粉白的大氅,他拿着披在锦绣身上关切的道:“夜里风大,你身子本就不好,本想着就不叫你来了,不想还是搅扰了你睡觉。”

    锦绣向来夜里睡的浅,也常常睡不好,一旦醒来就再难入睡,也不知润玉是如何知道的,她坐在云头,听着猎猎的风声,或者身上披了一件暖和的衣裳,或者银河星光过于璀璨却宁静,叫她的心也平顺下来,她随着润玉下了云头,在银河畔散步,忽然就想和他好好的说说话。

    “润玉当值的地方真美。”

    难得听锦绣唤他一声润玉,他竟觉得好听的致命。

    润玉微怔下意识道:“还是冷清了一些,这银河是天凡交界之处,往下走是万丈红尘,往上走是九天荣耀,这里却成了最寒凉的地方。”

    锦绣笑着转头看了他一眼,她散了遮面的术法,露出了真容,大抵因刚才云头吹了风将束发的丝带吹掉,三千青丝皆慵懒的垂与脑后,风一吹随那白色的纱袍在身后翻飞,叫她这一笑如梦似幻,颇为的惊心动魄。

    真不知这世间如何孕育出了如此瑰丽的女子?!

    润玉喉结微动。

    锦绣却不自知自己这一笑是何等杀伤力,在河畔站定:“润玉可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无忧无虑,或者受尽宠爱,又或者历经磨难?”

    “自然记得。”润玉温和的道,他想起小时候因天后厌恶所受种种不平的待遇,渐渐的在磨难中学会了隐忍谨慎,学会察言观色审时度势,及至如今温润谦和的夜神大殿,但他也记得,每每觉得痛不欲生不能承受时,似脑海里总有个声音对他道,润玉别怕,我陪着你,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他终归一步步走了过来,可如今景致如此的好,有些话却说不得,他垂了眸一笑又道:“只不过年岁过的长了,有一些也渐渐淡忘了,不过是学堂里慈航真人教导我和旭凤时,顽皮的时候多,总要挨罚,说了到怕你笑话。”

    锦绣眼里的失望一闪而过,那一刻她都想好了,哪怕润玉愿意提一提小时候的事,她也愿意原谅了他,可他还是一字未提,在这银河之畔,衣袂飘飘,优雅脱俗。

    锦绣笑了笑,夜风里竟显出了几分脆弱,疏离的道:“今夜麻烦大殿为了我的事情奔波,菡萏不打搅大殿当值了,这就告退。”

    她转身的果决,叫润玉又觉得心头微微抽动。

    原以为早看透了人情冷暖,却为何独独对她不同?

    卯日星君当值,润玉下值能休息一会,他在莲花池旁唤出了睡榻,一手抵头闻着莲花清香睡了过去,这一次,那浑身是血的女孩子却忽的长大了,只是隔着一层雾看不清容颜,但见她背对着他坐在远一些的地方,他往前走她便往后退,忽的又上了云头,往远处去,他觉得心里实在难受,忍不住喊了一声,在睁眼便见着了饶郡一张大脸:“王母娘娘五千年一次的蟠桃会,哥你竟然在此处睡觉!”

    润玉起身淡淡道:“此等大事,你怎的在我这寒舍?”

    饶郡恨铁不成钢,捶胸顿足:“哥难道不知道,那个几千年前为情所伤的南极的长生大帝今日也来了,当时的事情传的仙尽皆知,听说这一任的长生大帝是个情种,虽然被那无情女伤的厉害,但至今不曾娶亲,天宫仙娥们一致认为这未婚的长生大帝是夫君中的上上选,全部浓妆艳抹往南天门去偶遇长生大帝,啧啧,那热闹,几千年都不得见,哥你正值青春年少,不如正好乘着今日去走动走动,说不得就遇到了哪家仙娥一见倾心,正好解决了这人生大事!”

    饶郡近些日子又长大了不少,不似先前一般还是小孩子模样,润玉想起当初和旭凤在天后手中救下他时的模样,浑身是血,总觉似乎在哪见过,触动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况见着饶郡生母为保饶郡活命,亲自自裁与天后面前,他那时便觉得定要护着饶郡平安长大。

    好似也没过多久,皱巴巴战战兢兢的孩子已经长成了少年,开始为他的终身大事操心。

    润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到叫禄从星君为我的事费心了。”

    看着也还是没打算要去,饶郡遗憾的往内殿看了一眼,叹息道:“菡萏仙子到起的早,一大早就被蘅芜和锦觅拉着去蟠桃会上占位子去了,想必这会该都看到长生大帝了。”

    说着又去看润玉,见润玉不过拿着点心的手微微一动,实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到底还是悻悻的一人去了。

    见着饶郡走了,润玉才抬起了头,瞧着一池莲花眉头微皱,锦绣一贯起不早,今日难不成也是为了一个长生大帝才起的这般早?

    这可到是误会了锦绣,锦绣若知道会见着长生大帝,必定会从天上下去,躲回东荒,她是正在好眠之中被锦觅和蘅芜吵了起来,一个说蟠桃会上蟠桃吃了长灵力,一个说蟠桃会上男仙多看看可养眼,她被吵的实在不行才起了身,遮了面随着一起往北边的蟠桃会上去。

    果真是人多,一路过去十分拥挤,若不用些法子,一时半会都到不得,亏得蘅芜有经验,她们才堪堪进了蟠桃会场,只不过她们能坐得位子上大多都有了人,唯独末尾靠后的位置还有零星几个不打眼的位子,若是站在这些位置看门内的主位便如同罩着一层云雾仿佛是隔了十万八千里一般遥不可及,这也足可见偏僻到了什么境地。

    锦绣嘴角抽动看着身边的二位兴高采烈坐了过去,热切的讨论起关于蟠桃的各种问题。

    锦绣到怀念起跟着幕江出门的风光,但凡幕江出门,到哪必是座上宾,不但有最好的位子可坐,主人也必定要大肆的将她夸赞一番,且照顾的周到仔细,不敢有丝毫懈怠,她向来是众星捧月般的,似这般自己满身是汗找位子的事情,实属头一次,且坐的这般偏远也是千万年的头一次!

    锦绣也就堪堪落了坐,忽的这乱哄哄的会场一静,接着就更喧闹起来,女仙们争先恐后的站起来向外看去,听得唱礼的仙官喊了一声:“长生大帝到!”这喧闹便达到了极致。

    锦绣的血液刹那间似乎凝固了,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万年寒冰一般冰凉,脸上的血色也去了个干净。

    锦觅显然也是不知道的,惊讶的往前看不看就连忙去看锦绣,见锦绣这模样,顿觉不妙。

    记得当年锦绣从南极天上回来,形容憔悴,心力交瘁,仿佛是经历了一场劫难,那时候她到底小,想不明白这其中缘由,后来在想,起初的锦绣虽对长生大帝排斥,到后来受老帝君所托和长生大帝朝夕相处,未必是完全没情,在到后来又和这长生大帝白泽恩断义绝,回来就大病一场,其中曲折也绝对不是临九所说的“逢场作戏,戏散了自然就尘归尘土归土”这般简单。

    是以六界中人都道白泽深情锦绣薄情,她却十分的不赞成,对这白泽心里也就深深的厌恶起来,但见锦绣如此神态,只觉得又生气又心疼,连忙柔声道:“锦绣,要不咱们回去吧。”

    蘅芜一愣,好好的回去做什么?

    锦绣捂着微微泛疼的心口站起了身,却见着玄色长袍眉间线条坚毅硬朗的白泽在旭凤和润玉的陪同下一起走了过来。

    仙家们窃窃私语,东极天的这位帝君果真是体面,竟得两位殿下陪同。

    锦绣吓了一大跳,立刻又坐了下来,用袍子挡住了脸,真是老天要亡她,怎的今日碰上了白泽这个变态?!

    润玉和旭凤的目光在末座的位子上扫过。

    润玉见着锦绣用广袖遮面,旭凤见着锦觅眉头紧皱,两位殿下皆是一顿。

    白泽诧异转身:“二位殿下可是有事?”

    旭凤一笑道:“长生大帝里面请!”

    润玉一笑道:“长生大帝里面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