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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疑真前去拜见师父。
她刚刚沐浴过,头发还湿着,身着道袍,来到寒林君屋前:“师父,徒儿前来聆听教诲。”
声如碎玉,一声师父让寒林君睁开了眼。
他道:“进来罢。”
疑真缓步推门而入,规规矩矩跪在寒林君面前,垂眉低目。
两个人离得极远。
疑真用眼角瞥着寒林君的半旧蒲团,看到他青色的袍角,看到他搭在膝上玉雕一样修颀的手。
是热的还是冷的?她模糊的回忆里已经记不清了。
“此去山下,可有获益。”寒林君声平人静,进行着每次疑真下山回来的例行的对话。
或许同在一间屋内,疑真听着他的声音,竟仿佛能感觉到他说话间气流的痕迹,当场就腹间微痒。
她恭敬道:“助灾民,活五万余,引渡亡魂八万。杀一神,救十二对童男童女。归来时,山下暂且清泰。”
纸山山下方圆千里,皆在疑真的守护范围内。自三十岁略有小成至今,早已成了惯例。修为增长,她也管的越来越多,修行履迹,堪称活人无数。
这也是她在纸山受尊敬的最大原因。仙到处都是,可在凡人和纸山弟子眼中,疑真不只是仙。
她是救苦救难、万民依赖的圣人。
寒林君又问:“可有损伤?”
一听他说话疑真就心颤,不过是这样远远的相对,哪怕疑真一直跪着,她也忍不住胡思乱想,满脸通红。
她喉咙微哑,于是压低了声音:“并无。”
寒林君看了她一眼。
疑真跪在地上垂着头,老老实实一动不动,心中却想了一百遍大逆不道的画面。
他盘膝而坐,只要疑真足够快,让他来不及防备,就能将他顺势按倒……
她要蒙住他的眼,按住他的手,然后……
“……疑真。”
寒林君唤她的声音拉回她的神智。
疑真头几乎垂到胸口,发梢滴落的水滴在手背上,竟然有些发烫。
她恭敬应声:“徒儿在。”
她不知道寒林君刚才跟她说的是什么,她想的太入神。
疑真看着自己的手按在地板上,脑子里想的画面却都是她按住寒林君青色的法衣。
她屏住呼吸,生怕自己暴露出半点念头。
寒林君目光淡淡落在疑真的湿发上,指尖一动,却什么都没说。在他的视线里,恭敬的小徒儿不知从哪一时起,脸色竟不复雪白,泛起了浅浅红霞。
神色一样的严肃规矩。
“你法宝尽毁,为师不曾留意,是为师的不是。”寒林君从袖中取出一物。
“此物名为护魂,与你作护身宝器。”
疑真抬眼,只见那修劲的掌心,躺着一枚鸽卵大小,剔透圆润的青色玉玲珑。
这还是第一次寒林君亲手给她东西,从前的都是一句淡漠的“自去库中挑选”。
她心尖发颤,膝行向前,很快缩短了和寒林君之间的距离。
二人膝头,距不盈尺。
如果把手放在他膝头……
疑真死死垂着头,伸出细细的手,从寒林君手中接过玉玲珑。
她心中喟叹,懊恼不与寒林君有身体接触。可那玉玲珑上却有他微暖的体温,乍一入手,竟从手心到心头,一片滚烫。
她微微发怔。
“去罢。”寒林君低声道。
二人相距颇近,寒林君一说话,仿佛近在疑真耳边。
她耳朵微微一动,手指死死攥紧手中的玉玲珑,咬紧嘴唇,一言不发。
寒林君近在眼前,她脑中念头闪过,突然伏低身子,小脸靠近寒林君的膝头,越来越近,一拜及地。
近在咫尺,她的头皮都仿佛能感觉到他膝头的温度。漆黑滴水的发丝落在寒林君的膝上,浸湿他的衣袍。
疑真一瞬间想不管不顾地伸手攀下寒林君的身子,却最终只是规规矩矩膝行退走。
屋子空了,男子低头,看到膝上青袍被水氤氲成深黑的痕迹。
疑真回到了屋中,关上屋门。
松开紧紧攥住的手掌,皮肤被玉玲珑上复杂纹路烙出红印。
冷玉上似乎余温尚存。
属于寒林君。
第二日晴好天气,疑真天未亮便戴上严整道冠,执上红伞,从寒林出去,到观中授课。
师姐锦瑟等了她许久,面带微笑迎上来:“师妹久不归寒林,这次回去了,有没有不习惯?”
疑真心头一颤,寒林君如墨的眉目便浮现在眼前。她想了想,说道:“并没什么不习惯的。”
哪怕相隔百里,在山下行走,疑真脑子里也都是他。离得近了,也不过是,想起他就心头火热的时候更多了些。
“这是师父赐的?”锦瑟看着她挂在襟边的玉玲珑,笑道,“小师妹可是占了个大便宜,如今天下唯一一块天机玉,被师父做成了你的法器。”
疑真摸了摸那玉玲珑,不说话了。
路过弟子纷纷行礼,疑真进入殿内讲玄。
这些弟子是纸山的弟子,却不是寒林君的弟子,也并没有被疑真师兄妹三人收入门中,只是机缘之下,拜山修行,满百年便要离山,因而对寒林君尊称山主,对疑真等尊称师兄师姐。
往日的授课,都由疑真三人,及几个自愿遵附,以寒林君师徒为主的仙人来讲。
今日便轮到疑真。
课后,一对男女弟子来到她身边。
“三师姐,我二人欲结为双修道侣,希望三师姐赴宴见证。”那女修士笑靥如花。
疑真微微一笑:“恭喜,祝师弟师妹共登仙途。”
待二人离去,她收敛教案,微微出神。
双修道侣……
双修是一门正统法门,修为相当的男女气息相合,灵气共行,对双方修为都大有裨益。
她脑中不由自主出现了那人。
那冷淡却偏偏有些丰润的唇,还有总是那藏在领下露出一半的喉结。她口干舌燥,却低下头。
神情淡漠的女仙在弟子们的恭送中离开道观,顺着山路回寒林。
她狂想了一路寒林君任由她摆弄的姿势,眼中暗生波澜,心头狂跳。
于是到寒林内,她看到湖边的男子一瞬间,目光如电。
猛虎一般贪婪垂涎。
寒林君眉梢一动:“疑真?”
疑真低眸,低声应:“是。”
寒林君打量着她,目光长久不曾移开,却发现方才怪异而充满攻击性的目光再未出现,仿佛错觉。
疑真缓缓呼吸,在寒林君注视下,她浑身滚烫。
终于,寒林君移开目光:“最近修行可有困惑?”
疑真脑子里转过七八个念头,每一个都是为了借机接触,与他皮肉相贴。
只是她已成仙,早没了假作无辜的权利,若是胡言乱语,只恐被他耻笑。
她微微弯腰,最终选择了一个规规矩矩的答案:“疑真无惑。”
寒林君眉梢微动,又看她两眼,放她离去:“去罢。如有疑惑,尽可来询,为师在此。”
听到这近乎无尽包容的话,疑真恨不得扑到他面前,却只是行礼过后匆匆回房,不敢回头看他一眼。
寒林君看她步履匆忙凌乱回了房。
一阵静默中,他奏起了琴音。
疑真紧闭屋门,靠在门后。
琴音袅袅,尽入耳中。
这调子从未听过,只怕是寒林君新谱的。疑真侧耳听着,只觉得水声泠泠,风声簌簌,透着一股寂凉之气。
她听了两节,在门后地板上坐下来。
寒林君拨动琴弦,弦随指动,铮淙幽远。
疑真侧耳听谱,手指做抚弦状,辨识曲调。一首松风之调,如寒林君本人擦过她的耳朵,让她听的脸色绯红。
她突然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