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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瞳养了没几日便大好了,可还是糊里糊涂的,还问怎么膝盖上就瞌起那么大两个乌青来了。
我自摇头,不去理她。
周地入了冬,天气越来越寒冷了。夜晚,北风呼啸,大雪纷飞,寒气更甚。
我本不困,可无奈现在天黑得越发的早了,便也就早早地睡下,屋子里烧了炭闷闷的,我裹紧了被子,巴巴地看着暖炉里时不时爆出的火星子,眼睛有些迷离。
“宁儿,宁儿......”
黑暗中是谁在唤我?我摸索着往前走,可是越往前,越是被黑暗所笼罩,我有些害怕,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宁儿,宁儿......”声音越来越清晰,是个女子的声音,温柔又好听。
“谁在唤我?”我向四周喊道,然而并没有人回答。
眼前隐隐约约地露出一点光,我开始奔跑起来,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和脚步的回响。
“宁儿,宁儿......”朝着光的方向,声音越来越响,眼前的黑雾也慢慢的散去。
穿过黑雾,一个挂满红色灯笼的长廊出现在我眼前,好像我脑海中仅存的一点儿时记忆里的场景,我缓下脚步,小心翼翼地沿着长廊继续前行,头顶上火红一片,像一条火龙在长廊上空穿梭,也不知走了多久,我的脸颊已经微微渗出了汗,然而身子却依然在这长廊里,彷佛这长廊没有尽头一般。
“宁儿,宁儿......”又是两声呼唤。
我停下脚步,想听得更真切些。
忽然,呼唤的声音突然变得急切:“宁儿,不要过来!快跑!”
没有风,可是廊上的灯笼却微微晃动起来,我害怕地往后挪动脚步,手不自觉地扶上廊柱。
触碰的一刹那,只觉得一股湿热从掌上传来,举起一看,竟是温热的血液。
我心下越发害怕,警觉地环视四周,几乎同时头顶上的灯笼开始剧烈的摇晃,彷佛有许多人在摇动这些灯笼似的,胡乱地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再一瞬间,火光全灭,我再一次跌入无尽的黑暗之中。这一定是梦魇,我不断告诉自己,眼睛挣扎着想要睁开。
终于......我猛地坐起来,“原来是个梦。”心有余悸地,我喘着粗气,用手背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忽然,只觉得黑暗中有两个不寻常的亮点!是人的眼睛!我大惊,不假思索地从枕下摸出金针便发。
“哎哟!”一声哀叫。
我心下一沉,果然有刺客,果断翻身下床,起势准备对抗。
谁想,那人竟也不逃,不慌不忙地抽出个火折子直接点上了案上的烛台。
“小姑娘好凶啊。”烛光的映照下,一个身着黑衣的女子站在案边,手指上捏着我的金针正皱着眉细究着。
“你是谁?”我厉声道,手上凝气,两针已经默默起势。
女子也不回答,歪过头,上下打量着我,嘴上挂着邪邪的笑容,竟与轩辕禹诺有些神似。女子大约30岁左右的样子,身材高挑长发及腰,圆圆脸蛋上黑眸耀眼,透着一股子古灵精怪。
“小姐没事吧。”云儿和秋瞳大约是听到动静齐齐赶来。
“小宫主!”一进门,看见黑衣女子的云儿惊叫起来。
“叫什么!”女子摆摆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撞见鬼了呢。”
“奴婢不敢。”云儿忙欠身道:“只是您离开数月,王爷一直派人寻您......”
“哼!他寻我就是没好事!”黑衣女子撇了撇嘴,“本来还想在南边多留一阵子,这么冷的天硬是把我撵回来。”
“莫非您就是小师傅?”我试探性地问,想着听轩辕禹诺说起了好几次要寻的人,应该就是眼前这位了吧。
“你知道我啊?”黑衣女子听我这么问来了劲,笑意盈盈地问,“轩辕禹诺这家伙都怎么说我啊?”
“额......说您是绝美的女子。”我急中生智,女人嘛爱美是天性。
果然,黑衣女子一听喜笑颜开,“小徒弟就知道说大实话,哈哈哈。”
“白宁,我喜欢你。”转而她又转向我,点点头肯定地说,“你的经历不复杂,意志也很坚定,我喜欢这样的你。”
嗯?我暗自吃惊,她何出此言?难不成刚才那个并不是一般的梦?
“白宁谢小宫主赏识。”
“你也唤我一声小师傅吧。既然他将你托付于我,你就随他叫吧。”她笑眯眯地说。
被她这么一说,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轩辕禹诺又瞎说了些什么。于是忙岔开话题:“传闻东奥族善用摄魂巫蛊之术,想来刚才小师傅对我也是略作了一番考验吧。”
“嘿嘿。”女子不以为意地笑笑,“我只是想看看让轩辕禹诺如此记挂的女子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那么小师傅看我有什么不一样?”
“没什么,只是经历特别简单罢了。”黑衣女子轻笑道:“男人啊,总是容易被单纯的女孩子吸引。”
东奥秘术果然名不虚传!于我来说只是一场梦而已,而对于催眠摄魂的人来说,彷佛已经窥探了我过往的小半生。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我的记忆只有一半,无根之人如何不简单。
“轩辕禹诺告诉我,是你验的那几具骸骨?”黑衣女子并未察觉我的一丝苦笑,拨弄着案上的金针又问道。
“是。”
“可有什么发现?”
我心下虽然疑惑,但仍是将验尸的结果原原本本地又复述了一遍。
“你用针探得的可是人骨骨髓?可否确认?”她追问。
“是的小师傅,我学医十几年,自然不会辨错。”
“哦,那就是了,那是我东奥圣族的傀儡术,因为太过邪毒早已废止,不许族人习传,想不到现在竟然还有人掌握此法。这种傀儡术可以让刚死之人起尸还魂,七日内可操纵他们做任何事,但同时需要两个活人做为引子,指引这些傀儡,最后傀儡的肉身会灰飞烟灭,而作为引子的活人会被邪灵附体发狂而亡。”
早年间听爷爷说起过东奥族参与谋反失败,朝廷恨之入骨对待战俘丝毫不肯轻赦,且但凡有所关联者全部格杀勿论,一时间东奥血流成河,其族人几乎被屠杀殆尽,可见还是有缘由的。拥有那么怨毒之术的族系,该是多么的可怕。
“难怪臭小子催着我回来。我原只当是着急救我的乖侄子,现在看来还有一层原因了。”黑衣女子又自顾说着。
“您来救谁?”我还沉浸在傀儡术中,一时没有听清。
“冬则布啊。臭小子不是抓了我的乖侄子嘛!”黑衣女子继续说道,“刺客我带回来了。”
“您抓到那个刺客了?”屋里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轩辕禹诺抓的,我遇上了就叫我带回来。”她漫不经心地说着,彷佛只是顺手带回一只鸡似的。
“那么人呢?”
“扔黑牢啦。”
“他都招了?”
“招了啊。”
“那么他是受谁指使呢?”
“不知道啊。”
“那他招了点啥啊?”我哭笑不得。
“反正招了人是他杀的再嫁祸给我乖侄子的嘛。”黑衣女子一脸无辜。“其他的自有人审问。”
晕倒,还真是简单明了,我右手扶上额头。
“那么轩辕禹诺呢?”我又问。
“他说在北川还有事要办,让我先把人押回来了。”
“你们在北川抓的人?”虽然之前一直怀疑,但是一朝坐实,我的心还是被狠狠震了一下的。这一边我朝的刺客杀了静岚宫的杀手灭口,另一边高阳郡主还鹊桥待嫁,可见这徐贵妃可真是不简单呐,要起大事儿啊。
“他一个堂堂的王爷,就这样潜入他国太危险了吧。”我自言自语着,轩辕禹诺定也是不肯放弃这条线索,故而迟迟不归,可是毕竟跨越了边境,冬则布又不在他身边,这是不是也太儿戏了啊。
“你在担心他啊?”黑衣女子戏虐地笑道。
“才没有。”我别过头,有些心虚。
“那你那么多问题,我连夜赶路又累又饿,到现在连口水也没喝上。”幸亏黑衣女子倒也不追究,转而捂着肚子大叫道。
“秋瞳......秋瞳......”我连忙起身倒茶,赶不及地顺溜着台阶下。
“我们这就去准备夜宵。”秋瞳这傻大姐总是慢半拍,唤了两声了还愣愣地在原地,反倒还是云儿反应快,答应着拽上她出去了。
我长舒一口气,看来轩辕禹诺洞察人心的本事是承了眼前这位小师傅的衣钵,这裕王府里的可都是能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