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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关于周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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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葬拿着文件,刚走出门,准备和李院长一起上车,有个冒失的小伙子不小心撞了她满怀,手里的文件散了一地,还有她没来得及看的现任院长的照片。

    “对不起,我赶着面试。”那男孩匆匆道歉。

    宋葬微微笑了笑“没关系,面试顺利。”

    那男孩略带歉意的鞠躬,而后跑开了,宋葬这才弯下身子去捡文件,拿到照片时眉头皱了皱。

    那照片上的人,是前天被发现死亡的31岁本地男人,她在江迹那儿见过照片。

    宋葬眸色低了低,捏着照片站起来,走到李院长面前,有些郑重的将照片递给她“这个人,是现任院长?”

    李院长胡乱的搓搓手,然后拿过照片低头看了看,随即点头“是的,这照片还是我提供给刘律师的。”

    宋葬眉头皱得更紧了,出事的人和另外一个案子有了牵扯。

    “怎么了?”李院长小心翼翼的问。

    宋葬看着她,有些无奈“他死了。”

    “死了?!”李院长有些惊讶,只一瞬又颤着手,眼眶也跟着发红“怎么...怎么,老天开眼啊。”

    原本就复杂的案件,这一掺和就更复杂了,两个死者都有案底保留,还有一个外地死者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宋葬有些头疼。

    李院长却很高兴,她颤颤巍巍的拉着宋葬的手确认了好几次,而后终于放声哭出来,眼睛肿了大半,嘴里念叨着老天开眼。

    这下案子不用打官司了,人已经死了,但是原本的委托人却变成了嫌疑人,因为死者有过直接过节的人就是那个小小。但小小已经精神错乱孤僻了,这个案件好像有了头绪又没有头绪,宋葬安抚了好一番李院长,然后叫网约车送李院长回家后,掏出兜里的手机给江迹拨过电话,她听着耳机里的接通音,低眼看着手里的照片,情绪深远:“你那边死者身份出来了吗?”

    “好,我现在过去,也真是挺巧合的。”

    她将地上的文件资料都捡起来,轻轻叹了口气。

    “第一个死者有过民事案底,对艺人刘一槐有侵犯隐私行为。死亡时间是在事件平息的低三天,抛尸地点在城道湖,作案地点暂时不明。第二个死者....宋葬你来了,那边坐。第二个死者,外地人士,叫周大龙,今年28岁,死亡地点在商店门口。”江迹在开会,看见宋葬探头进来,随意指着一个位置叫她坐,然后继续说。“第三个死者,31岁,行为限制嫌疑人,福利院院长,男性,死亡地点不明,抛尸地点和第一个死者一样。本地人,叫王红光。”

    “有没有补充的。”江迹将手里的马克笔点了点桌面。

    宋葬站起来将手里的文件推过去“王红光是我这边委托人的诉状犯罪嫌疑人,涉嫌对福利院一名员工进行长期性的精神和身体施行暴力和侮辱,根据证人刘叔描述,他见过几次死者王红光对受害人的施暴,委托人是前天递交的诉求委托,我方没头绪事务所接到案件后,及时和委托人李院长见面,根据李院长的描述,受害人小小已经失去正常行为能力,不具有作案能力,王红光是在两年前通过慈善公社接任的福利院,由于她是半个月内确认受害者情况,所以不能确定嫌疑人王红光的作案时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现在这边了解的情况是,死者具有作案嫌疑人且受到行为限制,受害人小小具有最大作案动机,但由于精神方面出现问题,失去正常行为能力,所以没有作案能力,且证人李院长表明,死者王红光死亡当日,她和小小在一起没有离开过家里。”

    “现在能掌握的所有情况就是这些。”宋葬说。

    江迹点点头,然后又将手里的马克笔翻了个面“小刘。”

    小刘速速站起来,将手里的文件翻开“我们这边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将死者信息拿到手了,这边做一些了解补充,第一位女性死者经由她的同学描述,平时比较孤僻不爱说话,但是很痴迷于刘一槐,会进行一些疯狂的偷私行为,并且经常缺课,就是为了追星。但是具体事由表示不清楚,我们找到了售卖刘一槐信息的黄牛,他表示只兜售过一些拍摄地点信息及个人联系方式,并没有像死者披露过刘一槐酒店信息,我们网络信息部核实过后,确实没有,而且数据组还原了她的手机,也没有任何关于刘一槐的酒店信息披露,有可能是有人口头传达的。所以现在谜团在死者是怎么拿到刘一槐酒店信息并且顺利进去的,到底是谁告诉她的。”

    “第二个死者,周大龙是外地来务工的,根据他妻子的描述,他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也没有树敌对象。第三个死者王红光,基本了解信息和宋律师的一样,不过我们进行走访后,了解到他喜欢赌博,会去一家地下赌场,但是没人知道是哪儿。”刘少红说。

    江迹点点头,手里的马克笔又捏了个方向,抬眼瞧了瞧李朝。李朝了然,站起来走到投影仪旁边,将手里的U盘插入“我将三具尸体进行了解刨。作案手法方面并没有发现任何共同点,第一位死者身上被切成无数肉片,死状不太美观,伤口检测出酒精,死因是流血过多,到死那刻应该都是保持清醒的。第二个死者比较干脆,先是后脑被重物袭击,晕厥过去后被人用刀划开心血管,流血过多死亡,第三个死者,手上口腔及身上各个部分都有尖锐物造成的重创,最后是小脑被穿透后死亡,但是伤口并不利落,所以排除刀具和锥子等锋利作案物品。根据对比作案凶器大概率是高跟鞋或者纺锤。”

    “高跟鞋?”宋葬讶异。

    李朝点点头“是的,因为在口腔内的穿刺伤口发现了疑似高跟鞋跟底的暗纹。”

    “那也太渗人了。”小刘搓搓肩膀。

    “第一位死者的作案凶器应该是锋利的刀具,第二位死者应该是手术刀,切开心血管的手法很干脆利落,应该是专业的,第三位嘛...”李朝说。“应该是被女人寻仇了?”

    “哪儿有那么多应该应该!”江迹将手里的马克笔扔过去。

    李朝偏过头躲,却正好打中坐在另一边的周渡,他默默将马克笔捡起来。然后开口道“这几个案件好像没什么必然联系,但是就觉得不太对。像是....一场交易后的讨债。”

    屋内的人齐刷刷看着他,江迹蹩眉,然后走过去将他手里的马克笔夺过来,嗓声有些不明“破案没有那么多可能性,死者要的是肯定交代。”

    周渡默了。

    李朝看着两人,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一场会开到最后,案件进展微乎其微,江迹头疼得发紧,催着小刘带着组里人尽快跟进,周渡默默收拾着会议室,宋葬拿着文件准备回律所,这里暂时用不上她了,李朝却追上来,手里捂着两杯热咖啡,嘴角笑了笑“宋律师。”

    “李医生。”宋葬礼貌接过热咖啡,手心烫出细密的热气,有些暖。

    李朝低了低嗓子“能不能问你点问题?”

    “你想问什么?”

    警局里人很少,来来往往的警察都很忙,手里堆叠的文件摇摇欲坠,单是一个民事组都忙的焦头烂额,他们年复年日复日的对待繁琐的工作,解决很多令人意外的问题,哪怕是两家的狗打架了,也说不定要拉去说一番。

    再就是江迹的刑组,他们每天面对的是各样意外的非自然去世的尸体,他们要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去找到犯案人,将其绳之以法,每日见他们的大多都是哭嚎的家长,一边骂着办事慢一边也求着要个公道,宋葬有时候会想江迹那种暴脾气,怎么会轻声软语的一遍又一遍的哄人。

    她坐在凳子上,小小的嘬了一口热咖啡。

    有点苦,她想。

    “江迹为什么不让周渡参与刑案啊。”李朝也小小喝了一咖啡,他眼睛有些红,看来也熬夜了。

    宋葬歪头看着他,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

    “周渡小时候,见过凶杀案。”宋葬说。“全程。”

    李朝拿着咖啡的杯子顿在半空中,有些僵硬的转头。“全程吗?”

    “是啊,他亲眼看着罪犯将受害人的脖子割开,鲜红的血流了满地,然后一块一块的切开装进袋子里。”宋葬又喝了一口咖啡,这一口好像没那么苦了“那时他就在衣柜里,看完了全程,然后作为证人,在法堂指认了罪犯。”

    “他...那时多大?”李朝有些茫然。“不害怕吗?”

    宋葬伸出舌头将嘴角的咖啡渍卷入舌尖“六岁吧,江迹和我说的。听说他很冷静。”

    “死者和他什么关系?”李朝小心翼翼的问。

    “是江迹的表哥,周渡的表叔。”宋葬说。

    “那年夏天正好去玩儿,江迹骗人家小孩说玩儿捉迷藏,自己出门买冰棍了,江迹回家发现一屋子血迹,她找到周渡的时候,周渡满身汗在衣柜里中暑了。”宋葬笑了笑“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她表兄在外面和人做了交易,用家里的房子抵押换了一辆车,结果房产证不是她表兄的,那边的人恼羞成怒,就把人杀了。”宋葬将手里的咖啡喝完。“江迹老觉得周渡不适合做这方面,她觉得周渡心理有问题。”

    “六岁的小孩,全程参与了犯罪现场全过程。”宋葬眯起眸子。“没有常人的害怕反应,能不危险吗?”

    李朝将手里的杯子抬起,又顿了顿,最后又放下“确实不能以常人理解能力来理解这样的事儿。”

    “江迹不告诉你,是怕你对周渡有偏见。”宋葬说。“她怕你亏待她侄子,周渡是跟着你吧?”

    “是...其实我不会。”李朝抬起手,将杯口边缘的咖啡渍用拇指抹掉。“周渡又没有犯罪。况且,只能说明他够大胆。”

    宋葬却笑着摇摇头“江迹说他,对犯罪不过是一线之间。”

    她将手里的杯子捏扁,手腕抬上看了看表,指针咔哒走到十一点半,她站起来,捏着杯子的手顺便丢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揣进兜里,低头看着李朝说“一会儿请你吃饭吧,把周渡带上,我也好久没见他了。”

    李朝也站起来,将快冷掉的咖啡一口喝完,然后说“我请客吧。”

    宋葬摇摇头“我请吧。以后有你机会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