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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宋律师年少有为,律所的官司都打得很漂亮啊。”那中年人自顾喝了一口酒。
宋葬笑了笑“哪有,都是些小案件。律所同事又比较聪明能干。”
那中年人笑了笑“我听说你们律所不是主接刑侦吗?接这种娱乐小圈公司代言人,不怕受影响?”
“我们律所还接离婚案呢。”宋葬挑眉。
“挺有意思。”中年人捻起一片老肉片,似乎想起什么又看着白鹭,说“你们工作室是不是也找过人家啊。”
“是,不过当时宋律师拒绝了。”白鹭笑着说。“可能嫌我价低。”
你确实挺廉价。
宋葬想。
中年人也点点头,手里的筷子在涮锅里搅了搅没再说话,他身旁的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站起来,递了一份文件夹给宋葬,宋葬没接,只是佯装疑惑的抬头“这是什么?”
“是合作合同,宋律师过过眼。”那男人笑的很得体。
宋葬依旧没接,回他一个同样得体的笑容。“我方委托人不是没谈妥吗。”
那律师顿了顿。
宋葬接着说“不然我进来之前这么久,您都没机会把合同递交过来打打眼?”
“合同里的条例都非常合理,况且我们给到的都是最高的待遇了。”那律师一派正经。
宋葬看着他,这才接过文件夹,将面前的杯子往桌子中间推了推,低头翻开了文件夹,赫然的公司名大字印在上面,再翻一页才是合同文案。宋葬只看了一眼又合上,看着那个律师笑“你有毛病?”
“你怎么骂人?”那律师皱眉。
屋里的人都有些鄂然,中年人将肉夹回碗里,白鹭的标准笑容就僵在脸上,经纪人盼着宋葬能圆回来,助理悄悄把宋葬地位抬了一分。
宋葬将文件丢在他手里“不合理,不合适。”
“你都没看!!”那律师显然有点生气。
宋葬转身倚着桌子,手肘撑着力,偏头去看那个律师,有些好笑的说“不合理我为什么要看?”
“你无理取闹!”那律师皱了眉。
“我无理取闹?”宋葬站起来。“请问你,我委托人刘一槐的标准活动报价是多少起?”
“你们公司好歹和我方委托人合作了不止三次了吧?”宋葬说“我方委托人给你带来的收益以往是多少分成?你作为法务部不会不看吧?”
“你毕业了吗?”宋葬看着他“懂行业报价吗?”
“宋律师,今时不同往日!”那律师愤然“你方委托人因名誉受损导致牵连我方的损失,我们都已经不计较了,按照现在他的情况,你还想有原来的待遇?我们也是看在之前合作过几次的情谊上,不顾舆论来找刘先生合作的。”
“你有病啊?”宋葬声音有些低“你有什么证据表示我方委托人做了违反信誉的事儿?况且我了解到,我方同你方最近一次合作六个月前已经到期,你损失也要扣帽子?”
“你..你怎么能骂人?”那律师气的耳根红。
“我怎么不能骂你了?作为律师不分青红皂白不明辨是非就妄下定论,你刚刚还诽谤我方委托人的名誉,是一个律师该做的吗?”宋葬气笑了。
她伸手用手背扣了两下桌面,空洞的声响混着火锅的滚煮冒泡声在一块儿,她看着那个律师“你哪个学校毕业的?校训背一下?律师纲册讲一下?”
那律师说不过,憋了半天“你...你...”
“我什么我?”宋葬又敲了敲桌面“你就这么给人家办事儿啊?”
“好了,小宋,你也不要难为他。”中年人擦了擦嘴。“我也是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一槐惹了些不好的事儿,怕他受影响,所以主动来找他谈合作,我想着也能帮是帮,关于酬金,确实是按照比例扣减过后的,没有不合理的地方。”
“您这一扣,扣一半,十八线的也没您这样便宜的。”宋葬笑。
“我能理解,但不认同。”宋葬说。
刘一槐从宋葬进来的时候便看着她,她今天穿着咖啡色的风衣,纤长的手指推门而入,细长的高跟鞋在地毯上踩出深浅的印子,她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得体的职业官方笑容同林姐短暂碰杯,酒液在她嘴角洇开一片润泽的深色,她仰头的时候,脖颈线条连接着锁骨,羊脂的肌肤,透在玻璃杯的背后,她说着话,红色的酒液好像印在嘴唇上,声音凉但很软。
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今天来吃饭本来是不敢太愉快的,投资方显然是来榨他资源的,还要带着一个白鹭,这样的事儿从那天那个私生去世以后,也不是第一次了,不管有没有错,沾染了便洗不清,谁不想来踩一脚。
但宋葬说——和你无关。
他听过太多安慰的话,总是说会好起来的,是那些人不明白。但是他从来就没有在意过,舆论也好,现在不公平的对待也好。
从宋葬走进来到现在,她撑着自己单薄的身子,扬起下巴。酒杯碰撞间能与你迂回也能直白的哽住你,一针见血。
她说——你在诽谤。
是啊,谁不知道,但是谁也不在意。
就像现在,除了宋葬,这个屋子里的人除了想压榨他就是觉得他运气不好,连着经纪人也头脑疼。
“你要不就改合同,不然我们就只有下次有机会再合作。”宋葬得体的笑。“正好,我们也要清理一下舆论的事儿,可能不太会有行程。”
宋葬将杯子里的酒都倒进碗里“我出来太久了,得回去了。”
然后转头看着刘一槐张了张嘴,又发觉不妥,不情愿的转头去看经纪人“反正暂时谈不拢,要不要去签合同。”
经纪人叹口气,苦大仇深的站起来,十分抱歉的鞠躬,拿着衣服说下次再谈。
宋葬和刘一槐一行人出了门,就剩下中年人那一批还在吃,宋葬去结账,李朝和周渡正好吃完出来,经纪人眉头皱在一起苦恼得很,刘一槐将帽子压了一分,遮掩情绪。一行人要走的时候,白鹭却追了出来。
“宋律师,我们聊聊?”
“你有什么话就这么说吧。”宋葬正好接过小票,又说“哦,不好意思,你们那桌得麻烦自己结了。”
白鹭笑了笑,她从兜里掏出名片递给宋葬,然后说“我的名片,希望能约宋律师单独出来吃饭。”
“那不必了,我得避嫌。”宋葬笑。
白鹭僵了一下,将名片揣进兜里,又看了看刘一槐,说“您这样,会给他带来麻烦的。”
宋葬也转头看了看刘一槐,歪了歪头说“是吗?”
“秦总比较爱计较。”她说。
宋葬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也挺爱计较的。”
然后又说“有时候,生的好还是挺省事儿的。”
白鹭没听明白,一脸茫然的看着她,宋葬别有深意的笑了笑没说话,转头就拉着苦大仇深的经纪人走。
经纪人很难过,自己没谈成还搞砸了,秦总出了名的爱计较,要是压一槐资源怎么办,她看着宋葬又是一脸幽怨。
李朝和周渡要回局里,走时周渡看着宋葬“你回律所?”
“是啊,回去签合同。”宋葬说。
“那晚上一起吃饭吗?”他问。“中午你都没吃。”
宋葬还没开口,不知道刘一槐从哪儿冒出来,透着帽子的视线看着宋葬说“晚上去不去吃官也街?”
“吃!”
宋葬点头。
周渡眸色低了几分,没再说话,宋葬拍着他的肩膀说下次蹭江迹的饭局,周渡泯了泯唇跟着李朝走了。
“谁啊?”刘一槐问。
“江迹侄子。”宋葬说。
助理坐车先回公司了,刘一槐和经纪人坐公司的车去宋葬律所,林姐和宋葬坐在后面,刘一槐坐副驾驶。
一路上林姐一脸愁容,看着宋葬叹了好久的气,又拿出手机给公司行政部发消息,让传一份正式合同电子档。
车在马路上缓缓行驶,林姐依旧看着宋葬叹气,欲言又止。
宋葬挑眉,靠近经纪人压低声音问“怎么了林姐?”
经纪人看着她又摇摇头,皱着眉实在难过。
宋葬撅了撅嘴,看着前面闭着眼睛休息的刘一槐又靠近经纪人压低声音说“你别担心,有时候生的好还是有好处的,我投了个好胎,那姓秦的不会有什么动作的。”
经纪人这才转头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宋葬伸手对她做了嘘,林姐吞了吞口水。
“你赚到了。”宋葬压低声音跟她说。
林姐低头想了想这市里姓宋的大人物,过了一会儿捂着嘴看着宋葬。
宋葬低头笑了笑有些无奈。
——他妈的,还是要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