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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仪也笑,他只要他的长安城。
“我想…最后问你些话。”她看着不远处的马车,“就我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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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不唳坐定,“问吧。”
他喉咙干的紧,双目无神,他想好了她会问什么,问娶她是为何,问他的不闻不问。
温仪看着他不说话,起身将手里藏着的东西重新放回他手心,鹤不唳收的平静。
她贴上他的唇,他问自己值得吗
“抵消了。”
温仪舒展开眉眼,带着笑意,她最后的倔强护着敏感脆弱的自己。
他眼前的温仪忽然和大婚那晚相似起来,又涣散开,他紧了紧手心,一物换一物,小孩子才玩的筹码。
又想起那日她穿着淡粉色花点襦裙让他接住她时眼里有光,现在这双眼只看的他后悔。
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他说不得那句娶她是他错了,只能干笑,“是啊,抵消了。”
他踏进晨光,步履从容,紧紧攥住手里的玉佩,回到他唯一的执念。
温仪低着头,喃喃出声,“我喜欢你啊。”
喜欢一个人太容易了,容易到觉得忘记一个人就是件难事,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喜欢,哪怕一句。一定很后悔给她造成的错觉吧,可她想不通是谁错了。
“回府。”
马车扬长而去,车轮在一直地重复中前进,与将军背道而驰。
回到宫城内,鹤不唳压着剑,低声对侍卫说,“盯着谢九重。”又从侍卫手里接过酒罐。
乌氏汗住在宫内,鹤不唳破门而入时,袍中生风,那酒罐被砸在桌上,乌氏汗摸着胡子,高声笑道,“将军这么早就来请我喝酒,还真是福分啊!”
笑时眼珠子随意看了看,待鹤不唳走进,压低声音,“小心点。”
鹤不唳接过乌氏汗塞过来的纸条,顺手拉过酒罐,纸条落入酒中,纸质的缘故瞬间化开,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乌氏汗不觉惊佩起鹤不唳,晃了晃酒罐,他打败仗输的心甘情愿。
“这可是好酒,只可惜得日后再聚。”
纸条上写着:
初十。
他倒无所谓那七千骑兵是多是少,新帝晚年越来越荒废政业,反而更加针对起他来,世态终究要慢慢变了,时过境迁。
边疆要地狭隘,条件坎坷,他不在乎这些,西北定不会急着与他敌对,乌氏汗的离开起了一番风波,带离的队伍数量不少,聪明的人不会不择时机。
他担心温仪,只怪他当初考虑不周,可他也别无选择,终究是个错误的选择。
他做了错误的决定,就要试着去改变它,改变之后所有的选择。
谢九重不知勾结了多少朝廷要官,偏偏没动静,这才是最致命的。
秃鹫喙很软,难以撕咬动物比较新鲜的部分,所以它以腐烂的尸体为食,而谢九重忍耐着,等待着,渴望着一具彻底死透的空壳。
后宫新帝正吃力地张开双臂左右倾斜着与群妾们玩着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只听群妾们细声着,
“陛下,怎么不玩了呀?”
那已经五十六的老人,两鬓斑白,只嬉戏了一会便坐了下来闭上眼,他有些累了,更为力不从心,闭目想着他要怎么保全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他所拥有的太平昌盛,美人酒林。
谢九重惬意地享受着嘴里那口久久还未散尽的茶香,长指轻扣躺椅扶手,前后微摆吱呀作响,嘴里哼着曲,他就喜欢鹤不唳那被他抢了重要东西般露出的不悦,轻蔑,以及对他的恶心深到骨子里。
慢悠悠地嗫嚅着,“何必呢。”
挡路石的下场有两种,无心踹开,或者…让它彻底消失,他谢九重什么也没有,唯独有这还没死尽的心,要想这心复燃,有些人啊——就得死。
鹤不唳拇指抚上嘴唇,短暂地停留后擦了擦,咽了咽喉咙。
他离开了,决绝的无一丝犹豫。背对归雁负剑而行,望着万里长空的纯粹。
他终走上了他父亲的路。
“誓死跟随将军!”
七千骑兵气破长空,鹤不唳大笑,眉眼如初,细长的眼上挑,翻身上马,手腕上分明带着红绳,右手快速在手腕上缠了几圈黑布细好,长剑出鞘边缘划断布身。
他闲心正起,“等回来给你们娶媳妇。”
士兵之间传话下去,此起彼伏的笑如同浪潮传播开,翻山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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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掉头去了嵩山寺,世间的角隅在虔诚的暖光里渐渐明晰。
几声浑浑的钟声自远方传来,走近了偶尔能听到庙里很清的鸟啼。
庙里躺着几片枯死的叶,那口常年干涸的井时时响过一点风声。僧侣蒲团跪拜,经诵声里掺了酥油灯光,仿佛置身江河之源。
三拜,叩头,上香,求签。
“悲叹无情绪心酸自苦尤”
温仪苦笑,跪在蒲团上,一丝烟很缓地爬升。
“菩萨,愿他平安就好。”
她只静神看着,不觉流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