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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寻访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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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这么多倒霉事都堆在了一起?仪荻知道事情不会那么凑巧,但一想到幕后那只黑手,及需要做出的挽回和抗争,便觉得异常愤怒和沉重。不料,却有人在听完整个始末之后轻笑出声。

    “嗤——还蛮讲究手法和策略——这么一环扣一环的,心思倒还算是缜密。”

    仪荻惊诧的看一眼旁边的屠墨,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什么心思缜密?什么手法策略?不考虑一下自己现在在哪,居然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她一肚子火没处发泄,越发看屠墨觉着讨厌。不过没等她挑明了,屠墨便自觉朝着门外而去。

    “诶,你干吗?”

    “帮你解决问题啊!还傻愣着干吗,赶紧跟上去啊!”披着黑色斗篷的玉娘,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到了此刻,才轻轻推仪荻一把。

    真……的?仪荻回过神来,第一次庆幸自己嘴慢了那么几秒。她顾不得和仪通、吕翡说上一声,一脚深一脚浅的奔向屠墨。

    西市署的牢狱,当值的不过两个老叟。不过在署衙里边,还有一位司正并五六个差役镇守。

    那司正不过三十来岁年纪,却有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和两道深深的法令纹。他听说左监造访,慌忙开了正门迎接。端茶倒水、让座寒暄可谓殷勤备至,但提及仙不归酒坊的事,却总是目光躲闪,顾左右而言他。

    “大概是我没说清楚,叫司正心里有了忌惮。”屠墨把玩着茶盏,说得漫不经心,“仙不归酒坊的是非,我没兴趣知道。但涉及我自己的安危,有件事今儿我却必须问个明白。”

    “大人请讲。”司正当然听过屠墨的凶名,见他话说得坚决,陪着小心的同时不由捏一把冷汗。

    “谁都知道我昨天夜里大宴宾客,那眉寿酒的名字还是从我嘴里传出来……那店家的话,我自是无法再信,我只问你一句——这酒水到底是有毒无毒?”

    原来,他要问的却是这个!司正偷偷松一口气,但要说的话还是先过遍脑子,几经斟酌之后才婉转道出。

    “听闻银环蛇剧毒无比,若是真有什么妨碍,恐怕大人昨夜就会感觉到不适。所以,十之八九应该是没事吧。”

    “嗯,说的也是这么个理儿。如此,我便可以放心了。”屠墨做出深以为然的样子,实则不过防止打草惊蛇,也为自己寻个借口离开。

    出了西市署,他驾着马车绝尘而去。直至到了一个小巷口,这才再次停下车来。

    半空中,一只旗幡不动如钟,黑鸦鸦的看不清楚到底写着什么。仪荻总觉得这里有些熟悉,直到看见屠墨从座位下边拖出一只酒坛,很快拍开一家店门,她才恍然明白这是哪里。

    “谁呀?黑天半夜的,还叫不叫人睡觉?”张余儿趿拉着鞋、睡眼惺忪的探出头来,还没打出一个完整的哈欠,恍见门口站着的三人,睡意便彻底消散。

    “屠……屠墨?”他一时激动,连敬称都忘得干干净净。

    屠墨也不同他计较,推着他进到门内,碰到一堆乱七八糟的什物,带出叮叮当当的响。

    “哎呦!我的七心锁、木流鸭、手编钟、子母杯!”张余儿肉疼的哀嚎连连,突然看见屠墨左手托的酒坛,瞬间就像小孩儿见到蜜糖,乖乖闭上了嘴巴。

    “宫里带出来的探花酒,想不想尝尝?”屠墨摩.挲着坛口酒封,故意引诱他。

    张余儿咕咚咽口口水,慌忙配合的点头。

    “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这坛酒就是你的。”屠墨自来熟的坐进张余儿的躺椅里,悠然的摇晃着自己开始发问。

    “今天店里来过不少客人吧?”

    “嗯,拐子胡同的张婆婆,大槐树下的小寡.妇,杀猪的刘屠户,卖布的赵娘子……差不多有五六十个人吧。”

    “那你可有听他们说起仙不归酒坊的事?”

    “听说啦!”张余儿一拍大腿,俨然八婆上身。正要碎嘴子同屠墨叨叨,忽然想起一同进来的仪荻。他下意识看她一眼,略做收敛的咳嗽一声,这才有所克制的慢慢道来。

    不同于仪通的愁苦忧虑,张余儿不仅将各版本的消息说的眉飞色舞,而且还绘声绘色、充满延展。

    诸如那条倒霉蛇在被倒出的瞬间,是一种什么状态;几人吓尿了裤子、几人晕倒;胡人穿的什么样式衣服、身上有什么味道;报案者是种什么样的表情,以前在哪儿见过……不遗巨细全部囊括在内。

    仪荻听得太阳穴处一阵阵发紧,几次冲动想按着张余儿暴打一顿,都被后边的期待所劝服。再忍一忍吧,万一他接下来说到什么关键信息呢。

    可是,她等到张余儿口.干.舌.燥的闭嘴,也没等到所谓关键信息。她转头看看屠墨,以为他会理解自己感受,将自己的希冀变成现实,但屠墨只是从摇椅上站起,将酒坛痛快丢给了张余儿。

    第二日,仪荻照常去闲云居上工,因为仙不归目前的萧条,她倒也不需要担心耽误了生意。

    唯一不放心的是还在监牢的阿爷、阿娘,却还有屠墨信誓旦旦的保证:最迟今日傍晚,一定送他们二老分毫无损的归家。

    才踏进茶楼里,就听到一段行云流水的琴声,铮然间可见青松翠柏,铿铿里隐露活泼欢脱。

    仪荻在楼梯口站住,正好见陆平柏推门而出。四目相对,她突然有些窘迫,慌忙低头躲避,看见怀里的衣服才想起早打好腹稿的话。

    “谢谢散骑当日救命之恩,您的外袍,我已浆洗好了。”

    陆平柏放空的点一点头,好半天才问了她风牛马不相及的一句:“今日文竹可需修剪灌溉?”

    仪荻不明白他为何会有此问,但想着若是能及早归家,这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铺垫。于是,她老实作答道:“前两日才做了修剪、施肥,隔一两日也无大碍。”

    “如此,你就歇上一日吧。”陆平柏说着,向来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一丝兴奋和期待,“今日适逢一年一度的斗茶大会,你就跟着青青她们去长长见识、玩闹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