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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小魔王,仪荻识趣的躲进偏院的耳房。客人陆续赶来,隔着后边潺潺的流水还有高大朱红的院墙,依旧可以清楚的听到此起彼伏的喧嚣。
那声音就像是海浪,虽然总是在一波波的流动变化,但总有一个不高不低、不急不忙、不冷不热的声音如灯塔般岿然不动,坚持做着引领。
“王大人这边请,平翰在里边已恭候多时。”
“阿虎过去给六子带路,马车绕到后街,从西边出去,不要挡了别人的道。”
“孙长史别来无恙?我阿爷常常念叨您……”
“夫人们不必下车,青青会带你们从侧门进去,到了第二重院落,你们再歇脚不迟……”
陆平柏,陆平柏……
仪荻趴在桌上偷偷念叨着他的名字,想象着此刻他的清冷模样和表情,烦躁的心突然静了下来。
但就像是某种考验,她才有信心熬过今日这样的大场面,青青就带着一波人进到这个小院里。
“各位请在此歇歇脚,夫人、小姐那边自有府上的下人伺候。咱们大家也趁着这个机会一起乐呵乐呵。有事我会让春露过来通知的。”
青青的话音未落,一帮穿红着绿,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就叽叽喳喳进到屋内,就连仪荻躲懒的耳房,也眨眼钻进去四五个人。
不过,显然她们也没防备这里有人,看见仪荻不由愣了一下。
“呦,这位是?”又一姑娘挑帘儿进来,不过不知是见多识广,还是自视甚高,明明软塌上都没地方了,还挤着一角坐下,末了还不忘以一种极不友好的眼神打量另一边上的仪荻。
“我是陆府的帮杂,专门负责打理花草的……”
“呵——你很清闲吗?我看这个院子里还有不少花木没人打理清扫呢,怎么还不快去?”那姑娘一听仪荻的身份更加有恃无恐,边歪头转着耳朵上的玉珠,边给仪荻下达命令。
要是照着往常,仪荻早把难听话撂到明处,但想到还在外边张罗的陆平柏,她硬是咬牙咽下这口恶心。
“诶,金铃姐姐,你这耳铛好漂亮,打哪儿买的?”
“什么买的,这个,还有这个虾须缠丝镯都是我家姑娘送我的。”仪荻才出了耳房,就听见那个赶她的姑娘的声音。
原来她叫金玲,好俗气的名字!捡人家戴剩下的东西,也好意思说出来!土包子!仪荻虽已腹诽过金玲,犹自愤愤不平,所以就守在院里,边干活边留意屋里的对话。
“哇,谢小娘子出手好阔绰!虾须镯都给你了?这可是当下最流行的款式呢!”最先问话的姑娘充满了艳羡,其他姑娘也都随之附和。
“啧——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金玲享受过万众瞩目的目光,一时得意就道出了其中的原委。
原来,谢家小娘子私心爱慕这陆府的大少爷陆平柏,不知从哪听说他不喜欢金银等花俏、浮夸的装饰,心一横,收拾了妆奁,把这些精致的小玩意儿都丢给了随身伺候的丫头。
“哇,这样也可以啊?”另一个小丫头赞叹不已,末了又有些犯愁,“可是我家小娘子喜欢的屠府的那位公子啊!那各式首饰头面岂不要多打上几套?”
“你啊——太傻!”金玲作为老大姐,随即给她指出另一条康庄大道:“屠府那位小爷虽然浮夸无度,但喜好却是一天几个样……你们家小娘子要投其所好,岂不扔的东西更多?!”
屋内一片赞叹,看来这京城里的姑娘们芳心所属也不外乎这两位爷。仪荻听得正乐呵,却见春露着急忙慌跑来。
“青青姑娘在这儿吗?”
仪荻摇一摇头,看她神色凝重,忍不住又追问一句“怎么了?”
“东厢那边儿陆侍郎又在刁难陆散骑,青青姑娘勉强还能在少夫人跟前儿说得上话……”
“那你快去别的院儿再找找!”仪荻说着自己先一步跑了出去。
东厢,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见。陆平柏正在给陆平翰道歉。
事情的起因是矮凳上的一盆五针松,因为刮坏了陆平翰的点翠拈金袍,所以他才不依不饶。
“不就是件衣服吗,再换一件新的不得了?”仪荻不以为然,却被待在外边玩耍的陆长卿比了噤声的手势。“你说得倒是好听,知道这点翠拈金袍的来历吗?”
仪荻摇一摇头,抬腿就要往东厢里闯,却被陆长卿再次拦住去路。
“点翠拈金袍!这大央国统共不过三件。一件在当今圣上那儿,一件在太子那儿,还有一件在建南将军府——我阿爷身上这件,就是我阿娘当年嫁入陆府的嫁妆!”
“所以是不能有半点损毁?”仪荻本来还要质疑,却被陆长卿接下来的一句话给气乐了。
“当然不能,若有一点儿损毁,我阿娘非剥了我阿爷的皮不可。”
好吧,仪荻总算是有点能理解陆平翰此刻的心情了,但她隔着窗缝看他那张脸,依旧觉得很不顺眼。
“这么娇贵的东西,你阿爷没事儿穿他出来干嘛?这不找打吗?”
“谁说不是,往年也没见他穿过啊,今年不知刮的哪地的风,非要巴巴的穿过来。来时还裹了件斗篷,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冷是热!”
陆长卿抱着“小兔子”说者无心,但一旁的仪荻却听出不对劲儿来。
好好的干嘛裹个斗篷呢?这和锦衣夜行有什么差别?若是他本来就想引起宾客的注意,一路招摇过来才说得通嘛。除非……
她眼睛骨碌骨碌转了几圈,顾不得眼前的这个收拾不了的烂摊子,就催着陆长卿离开。
“蛋包饭?你确定现在就给我做?”陆长卿一面走一面问,对于这个突然从天而降的好消息还有些消化不了,生怕仪荻只是在逗他玩儿。
“当然了,我怎么可能骗你?”仪荻说得无比真诚,只是话锋一转,又委婉提出了条件。“我哪知道你家有点翠拈金袍啊,早知道这样,我早给你做蛋包饭了!”
陆长卿眼睛瞪得溜圆,那神色分明在说:我年纪小,你可别骗我。
“你把装点翠拈袍的箱子抱给我,只要有那个箱子,蛋包饭不需要别的准备材料就能做的出来了!”
“这么神奇?!”
“嗯,就这么神奇。”
……
趁着陆长卿离开的功夫,仪荻钻进他们院里的小灶,打蛋、剥虾、热米饭,各种活计是做的手忙脚乱。边干,她还在心里直埋怨,早知道,刚刚还不如给他说“变”果茶了,这通忙活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