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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三道热菜被摆上餐桌,
这三道基本都是素菜,一个素油青菜,一个菱角,唯有一个肉沫茄子里能看到些许的肉色……不过就算它们加起来,大概也没有一个指甲盖大小。
“林兄……我们家手头拮据,吃不起什么大肉,只能先委屈你一下了。”李青山坐在桌面,有些抱歉的开口。
陈伶摇了摇头,“有的吃就已经很不错了,多谢李兄。”
“别客气,别的不敢说,米饭还是管饱的。”
李青山微微一笑,便提起筷子吃了起来。
陈伶此刻已经饥肠辘辘,正欲动筷,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认真的转头:
“李兄,我想问个问题。”
“嗯?你说。”
“最近这个镇子上,有没有来过一个戏班子?一共大概四个人。”
陈伶的当务之急,是找到神秘师傅一行人的下落,但凭他自己想走遍整个红尘界域肯定不可能,不过既然是戏班子,总会有人见过,说不定能打听到一些消息。
“四个人的戏班子……那应该是非常小的规模了。”李青山眉头微皱,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然后笃定说道,
“没有,如果真的有戏班子来,我肯定会去看的,最近没听到有消息。”
陈伶心中长叹一口气。
“所以你是和自己的戏班子走散了?”
李青山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陈伶为什么会穿着戏袍化着妆,独自晕倒在后山林间。
“没错。”陈伶顺势应了下来。
“好办,你既然想找戏班子,为什么不去戏团问问呢?”李青山再度开口,“这种小规模的戏班子,戏团那边应该都会有登记,去哪里演出,在哪里搭台,都是要提前申请的……”
“哦?”
陈伶眼前一亮,这个消息对他而言无疑至关重要,“既然如此,该怎么联系戏团?”
“这个点,戏团堂口那边应该都没人了……明早等他们上班,你跟我一起去吧。”李青山眼眸中闪过一抹期待,“明天正好是今年戏团选人初试的日子,往年都落选了,今年我无论如何都得通过!”
还要拖延一晚么……
陈伶暂且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答应。
在最乐观的情况下,也许那个神秘师傅能感应到他身上的标记,寻到这里将他带走……但陈伶向来不是一个寄希望于他人的人,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更何况,他压根就不知道那个师傅是什么样的人。
在李青山震惊的目光下,陈伶一口气连吃五大碗米饭,这才缓解些许饥饿,虚脱的状态恢复不少。
他正欲起身去将碗收走,脸色突然一变!
“咿哈哈……”
陈伶猛地又是一口饭堵住嘴。
一旁的李青山一愣,疑惑的看着陈伶,“林兄,你怎么了?”
陈伶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深吸一口气,尽力将那强烈的大笑冲动压下去,摇了摇头走出屋外。
等到走到狭窄厨房,将碗放下,陈伶才勉强将嘴中的米饭咽了下去,然后压抑着声音冷笑起来;
丑角的白灰,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虽然目前还不致死,但就算这么偶尔的大笑,也会让人觉得他有精神病……
得尽快想办法解决这东西。
当天夜里,陈伶暂时寄宿在李青山家,好在红尘界域并不冷,就这么铺个床垫睡在地上也不会凉,期间李青山也提出自己睡地上,不过被陈伶拒绝了。
他与李青山,毕竟是初次见面,陈伶自始至终都没有对他卸下防备,就连吃饭都是刻意停下来问问题,等李青山和老太太先吃几口,确认没问题后才动的筷子。
越是陌生的地方,越是不能放松警惕,陈伶不相信这座界域只是表面上看上去这么简单。
夜色渐浓,
等到李青山等人陷入沉睡,黑暗中,陈伶缓缓睁开眼眸。
他悄然无声的走出屋子,墙角的黑狗正欲对着那黑影狂吠,却被一个眼神瞪了回去……陈伶推门走出院子,独自来到无人的小桥河流边,借着皎洁的明月皱眉看着水面中的自己。
他双眸微眯,缓缓从袖中取出一柄短刀,对准自己的脸……
下一刻,刀锋毫不犹豫的刺入其中。
猩红的鲜血淌过脸颊,滴在青石板路上,陈伶脸上的肌肉微微颤抖,却并没有吭声,而是独自沉默的划下一刀又一刀,直至所有沾染白灰的脸皮开肉绽。
陈伶原本的样貌还算是清秀俊朗,尤其是踏上戏神道之后,脸部的细节都随着微微改变,容貌越发出众,但他对此并不在乎,毕竟他见过了极光界域的消亡,早就看破红尘表象,
他知道在这个时代,一张好看的脸没有任何作用,在必要的时候完全可以舍弃。
但可惜的是……即便他已经划掉了那一片的脸皮,肉眼看不见白灰的存在,但他体内的封印依旧没有松动。
皎皎明月悬挂在小镇天空,陈伶沉默的看着血流被河水稀释,最终明晃晃的水面上,只剩下一张血肉模糊的面孔倒影……他长叹一口气。
“刮去表象还是没用,只能想办法彻底驱除么……看来,只能用那个方法了。”
陈伶还剩下最后一招,只有他能动用的一招……
重生。
既然这个标记刻的如此之深,那他只能先死一次,在他死而复生的过程中,所有的伤势与隐疾都会被清空,就算丑角的手段再强,也绝对强不过剧院本身,这个方法有九成九的概率能让他摆脱这抹白灰。
但现在的问题是,如今的观众期待值只有49%,至少得有70%的期待值,才能无副作用的重生。
“又得搞事情么……”
陈伶思索片刻,转身重新往李青山的家走去。
……
清晨的第一声鸡鸣响起,李青山便匆匆开始洗漱。
他先是换上一身干净的青色长褂,然后盘上头发,郑重的打开桌上的黑包,从中取出画笔在脸上涂抹起来,神情严肃认真。
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一个小时,等到他对着镜子仔细审视好妆容,确认没有瑕疵后,才匆匆推门往外走去。
“奶奶!我先走了!中午再回来给你做饭!”
他对屋内说了一声,刚走到门口,便愣在原地。
晨风夹杂着泥土清香,拂过黎明的青石小道,一个披着大红戏袍的身影已经站在柳树下,在他的脸颊之上,一张黑色的面纱随风轻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