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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终于来到人界,何花早就被那些话本上的繁华和爱恨情仇所深深吸引,这里的事物处处新奇,此刻他们正走在泥泞的大路上,估计是雨刚停不久。
“你先不要如此激动,虽说南方洪涝忙不过来,我们才有此等良机可以好好在凡间逛留一阵时日,需得恪尽职守做好本分,不要老是想着去哪儿玩,怎么玩。话本和现实总归是差别很大的。”
在知章眼中看来,这厮在旁边显然是个幼时脑门被夹过的智障儿童。
“知章知章你快看,这路上的泥土居然都被雨水泡软了,这想必就是话本上所说的水泥路了吧,没赶上下雨,可惜可惜。
知章知章你快看,这棵小树发芽了,新绿温柔,如果破地府也有这般景色该多好。
知章,你快看快看,前面想必就是话本里抬着轿子的活人了吧,居然让我目睹了话本子里面的场面,好神奇!
哎呀你不要往回走,前面好像是话本子里劫财劫色,强抢民女的情节。呔,前面的你们给我住手,放开那位姑娘。”
她作势要打扁这堆歹徒,撸起袖子还没冲出去就被知章给拧住了后衣领子动弹不得。
“不能用法术你到底记着了没?你打得过吗?你就往前冲,到时还不是得求救于我,呔,你们这些歹徒给我停下。”
诚然知章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几下就把劫匪给劝退成功了。何花总感觉隐隐约约劫匪表现出对于被打败的欣喜,撒腿就跑,跑步的姿态里带着喜悦和满足的欢快。
马车的门帘探出一个姑娘的脑袋,眼里和嘴角的笑意顿时间塌了下来。
何花以手掩嘴悄悄在知章耳边疑惑道:
“这和话本子里写的有所不同,按理说吧,即使没有对你一见钟情,也该吓得不轻,我看她却好像一副失望的样子。”
“我偷偷告知你一件事情,悄悄话呢,不是你捂住嘴巴便可以了的,声音小才是关键。”
那姑娘跳下轿子向他们走来,何花顿感惊为天人,挫败感油然而生,心想莫不是人间的姑娘生的都是花容月貌,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自己往日引以为傲的优势全然丢失,何况九重天上,对于楼把自己娶回去的自信又丢了几分。
漂亮姑娘的声音也好听,似悦耳清铃,带着几分豪气:
“多谢二位大侠相助,其实我并不是对被救有多失望,说来也不怕二位笑话,这原本是我设的一个英雄救美的局,没想到我今日那所等之人迟迟未到,确是二位进了这局戏。二位侠义心肠,我很佩服。”
何花觉着这也可以成为话本里的桥段,将来写进自己打算完成出书的《话本套路大全》中是个不错的选择。
因着顺路,三人同道而行,原来朱家是晋城当地有名的富商之家,家人为她定了这门亲事。朱妍姑娘所要套路的是将与她结亲的对象,想试试他与众人口中的品性是否有所不同,是甚模样,有无不合意。
知章自称他们两是北上逃难的两兄妹,此次相遇,着实是天大的缘分,一路聊到朱妍邀他们到府上暂住,顺利在公费中省下了一笔住宿费用。何花使了个眼神赞许知章,感到很欣慰,初初与他相识时,他还是个在黄泉酒馆里洒金如土的无忧青年。
彼时她也是个刚当差没几天的小吏,见这人模样俊秀,长得像个小娘子。知章也看到她深沉睿智的眼神后,觉得此人可以与之相交,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双双在赌场里把家底败了个精光,何花手里的三钱和向知章所借三百两血本无归,从此双双过上了拮据的生活。
三人在路上闲聊,踏向朱府的路程。
“我看《晋城两三事》中提到这里烧得一手好瓷,蓝釉钿花瓷便是其中精妙所在,长兄记得买与我把玩。”
“…………”
何花被困在晋城一间小破庙里面,对面劫走她的白衣蒙面人正在烤柴火。她不解:“小兄弟,你认真看一下,看看我,咱无冤无仇的,你是不是绑架错了人啊?”
蒙面丝毫没有想要搭理她的意思,准备开始烤烤鸡,他这套银白绣纹衣料看起来倒有些价量,何花思忖他莫不就是话本子里专门偷抢美丽少女,传说中的釆花贼,人贩子?
她身子控制不住的抖了抖,且不说她不能对凡人使用法术,关键是自己根本就没有这种技能,只会画些对付鬼的各类符,因着冥间太平,几十来又不学无术连个防身的招式都没有学好几招,此时不禁抚额大叹了声:
“唉”
事情发展到到这里,还得从他们进入晋城后说起,朱研领着他们进入朱府后,何花真正见识到富贵的大家族的样子,朱妍光是兄妹就有七个哥哥,六位姐姐,不过只有她与他大哥是嫡出,豪门争斗的戏码她也是在话本上见识了不少的。无非是庶出的小姐受到种种嫉妒与陷害,一路变强成为厉害人物的故事,这类话本在看到主角反转惩罚坏蛋时犹为解恨酸爽。
不过这一大家子都与朱研关系良好,很是关心,言语间都是怕她出门有没有冻着饿着,实在不喜欢不论如何也把这门亲事给退了,一家子相处和和睦睦。她爹朱老板虽说是商贾之流,却乐于行善好施,看来知章说得不错,现实和话本区别确实很大,不能全然相信。
开头几天她还哀着知章与她去逛街,去茶馆里听说书。每晚睡得很早也很沉,这件职务方面的事还是知章告与她的。这宅院里有东西,他们的差事来了。
当晚知章被何花所迫穿着一身明黄,因着多夜没有月亮,这么晚的时辰,黑暗中在凉亭极为晃眼,极其阴冷,见到何花鬼鬼祟祟的样子就没好气:
“你是疯了吗?我在这儿等了你快半个时辰,诶诶,把你那臭爪子从我新衣袖上速速挪开。”
何花拿走悻悻拿开她的爪子:
“我晚来这半个时辰是有不得已的缘由,我刚刚去后院那几位女眷处打探,好像瞧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朱妍他大哥,朱非释和她三姐,emem,我也头一次看见真实羞羞的场面,还是兄妹,我发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我马上就跑开了。
跑得慌了,朱府真的是太大了,于是乎我就迷路了,不得不说我这迷路也是一份运气,我找到那东西的来处了,就在东箱一间房里面,对,朱非释的房间。”
“且先不计较你是怎么从西厢迷路到东厢,先带我过去探究一番。”
此刻夜深人静,正是偷鸡盗狗时,二人趁朱非释不在溜进房间里面探查,果不其然,一堵墙面布着一层黑雾,中间一段竟是密密麻麻的人形状,似是一位女子端直站立的影子。
“奇怪,这鬼魂居然是被封锁在了这堵墙中,还封得如此不仔细,到了封印薄弱的时辰还是可以溜出一丝丝来的。倘若我们想要带她回去,需得挖开这块,找到里面的符纸和系命物。要不我们趁他还没回来先把东西挖出来?”
反正到时候不认账就好了,何花从前日刚买的便携小蓝包中掏出前日顺手买的小铁锤准备开始行动。
“我觉得你这个主意出得甚好,但是他快过来了。”
知章带着何花隐了身,发现朱非释中招了,他周身环绕的正是与墙上同一股黑气。他两用眼神示意:
“你刚刚不是瞧着他了嘛?”
“那乌漆嘛黑的,他身上的鬼气也乌漆嘛黑的,这团子气息又弱。”
“要不把他打晕,再挖墙?”
“好主意!”
“二位大人这是想打晕我再把我给收了?”
这是一道从朱非释嘴里飘出来的女声。
“嚯。”
两人惊呼一声齐齐退后一步。
“其实你们二位刚入府那晚我就知道自己离走的日子不远了,我在这里呆了二十几年,有件事情我必须做了,才能甘心与你们走。”
“那你恐怕没有机会了,生前事,死后了,万事因果自有天道循环,岂能因你一人不甘心就破这六界万法的规矩,我现在就带你走了你又能怎样。何花,上符把她封牢先。”
“且慢,既然大人这般,不妨猜一猜我刚刚进去三小姐房间后,用的是谁的脸,我又进了多少个小姐的房间呢?大人您应该不可以对凡人施法吧。”
何花停住画符,赶紧倒了口水给知章缓一缓怒气:
“我说怎么有几个小姐见到你甚是娇羞,感情是这缘由,啧啧啧,小妹妹你考虑得甚是周全啊。”
小妹妹附身于大公子,爬上床盖好了被子同他们道:
“今日时间到了,有什么事明日再与你们谈说。”
然后他就闭上眼睛,呼吸均匀的睡着了。
“诶,你先不要冲动,你不能掐他,那是朱非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