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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整个大顺朝,能用这种语气对凤羽珩直呼大名的也没有几个,特别是女子,挑来挑去也就只有一人。
凤羽珩抚额,问黄泉:“不是说舞阳公主一直在宫里陪着皇后娘娘么?”
黄泉也奇怪,“是这么说的,啥时候给放出来了?”
正说着,玄天歌已经进了门,一瞅这满屋子人热热闹闹的围坐一团,她又不干了,“阿珩啊阿珩,你走了小一年,我天天想你念你,天天巴望着你能早点回来,天天在佛堂给你烧香保佑平安。结果你回来之后都不想着去找我玩,吃团圆饭都不叫我,真是太伤我的心了。”
她说归说,人却已经不客气地搬了椅子挤到凤羽珩身边坐下,生生地把个莲王给挤到了一边儿。
凤羽珩赶紧吩咐下人加餐具,然后问玄天歌:“本来想叫你的,可听说你进宫去给皇后娘娘侍疾,这才没去。”
玄天歌点点头,“今儿是去侍了一小会儿,下午回来的。”说话时,发现莲王又挪着椅子往这边儿挨了挨,她干脆用胳膊往外一推:“坐远一点儿。”
莲王一个没留神,让她给推得差点儿摔倒。玄天歌却根本没多理会,小眼珠在桌上转了一圈儿,落在想容身上,笑嘻嘻地隔着凤羽珩凑近了些,一扬手,猛地往想容肩膀上了拍,“想容!本公主可想你啦!”
想容直接被她给拍桌子底下去了。
安氏吓得赶紧把人给捞上来,就见想容苦着个脸问玄天歌:“公主的手劲怎么越来越大了啊?”
玄天歌笑嘻嘻地告诉她们:“二哥哥给飞宇请了武术教头,我跟着练来着。”
凤羽珩点了点头,“你这个想法很好,艺多不压身,特别是武功这种东西,最应该学一学,以防万一。”
玄天歌亦赞同地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管怎么说,咱们这身份总少不了人惦记,不能出了事的时候光眼巴巴地等着暗卫去救。更何况,万一未来的夫君不听话,姑奶奶一轮胳膊就能摔他个半死。”
这话一出口,边上莲王就听得直咧嘴,“都说北地的女子彪悍,想来从前的种种想法都是错误的啊!”
凤羽珩却是笑玄天歌:“怎么,恨嫁?有心上人了?”
玄天歌这性子对这种话题那肯定是不惧的,当场就表了态——“有个屁!”傅雅刚放到嘴边的一块儿肉说啥也没吃进去,犹豫了几次,还是放回了盘子里。就听玄天歌又道:“阿珩啊,我怕是就没你这个福份。放眼整个大顺朝,皇家公主就我一个,几位哥哥们都晚婚晚育,就大哥和二哥有了子嗣,结果还都是一水儿的男孩,你说,将来万一有个合亲之类的事情,是不是都不用摊派我就得主动自觉地给抗下来?”
一场和亲,被玄天歌这样一说,似乎也没有太过伤感,却也透着几许无奈。凤羽珩安慰她:“也许大顺不需要合亲,四方都是附属国,千周又已经收复,你别瞎担心。”
玄天歌点点头,“没事,我有这个心理准备。皇伯伯待我那样好,为大顺分担一下也是应该的。”说完,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半转了身看向莲王,一边看一边不停地感叹:“啧啧,真好看,真好看啊!”
莲王的自信一下就从被玄天歌差点儿推倒的阴影下重新建立了起来,身子坐直了直,腰板一挺,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结果玄天冥下一句话立即就又给他打回原型:“早听说千周的莲王投奔九哥和阿珩一并回了京城,可你这样子,我是应该跟你叫莲王哥哥呢,还是莲王姐姐?”
凤羽珩没绷住,“噗嗤”一声就乐了。
莲王白了她俩一眼,冷声道:“公主可以叫我莲王殿下。”
“可是你的国都没了,还殿什么下啊?”玄天歌损起人来那可是一点儿都不掺假,“行了,就叫莲王得了,哎,边上这位是……”
“小女子是殿下正妃,母姓乌。”梨笙赶紧站起来回话,样子十分拘谨。
玄天歌一边挥手告诉她:“坐下坐下。”一边又不解地问莲王:“你还娶媳妇了?”心里琢磨着,这女子嫁给这样的夫君,压力得多大啊?天天瞅着一张比自己好看无数倍的脸,这简直就是受罪。
对于玄天歌的话,莲王不知该怎么答。直说吧,怕梨笙又发疯,承认吧,自己又觉得憋屈,真是郁闷得不行。
凤羽珩扯了扯玄天歌的袖子,小声道:“回头慢慢跟你说。”然后招呼众人:“吃菜吃菜。”
仙雅楼厨子做的饭菜,一向是所有人心之所向,就连安氏都吃得十分来劲儿。
凤羽珩回来了,安氏一直悬着的心总也算是放了下来。住在那座凤府里,上有凤瑾元,下有凤粉黛,虽说程氏姐妹很是维护她们这边,但毕竟不能总是指望着旁人庇佑,粉黛偶尔心情不好跑来找想容发泄也是常有的事。这次凤羽珩回京,刚进凤家的门就为想容做主摆平了新左相府那档子事,想来今后凤家也不会太难为想容。
吃饭的工夫,凤羽珩跟玄天歌二人就白芙蓉的事也做了一番交流,凤羽珩将所知讲给玄天歌听,玄天歌琢磨着这个事,却是不解地道:“要说白巧匠在京中有危险,我看也不像啊,他这小一年来都是在宫里打首饰的,没听说出宫啊?”
这正是凤羽珩最担心的,她压低声音跟玄天歌说了句:“那就说明威胁就在宫里。”
话刚说完,门外有下人跑进来,禀道:“小姐,左相吕大人带着夫人来访,求见小姐。”
凤羽珩冷笑,“来的到是快,把人请进堂厅吧。”
她说着话就要起身,却被玄天歌一把给拽了回来,“吃一半的饭,凭什么他说来就来说打扰就打扰?”然后对那丫鬟道:“你去把人带到堂厅,告诉他们,就说本公主说的,让他们等着,什么时候吃完了什么时候再去见。”
那丫鬟看了凤羽珩一眼,见凤羽珩没什么异议,俯了俯身,又小跑着出去了。
凤羽珩的确是没什么异议,她起身不过是做样子,其实就是等玄天歌说话呢。同样的话由她说出口和由玄天歌说出口,那效果可是不同。
玄天歌当然知道凤羽珩的小心思,她们姐妹之间要的就是这个不需要沟通就知道对方心思的效果,二人相视一笑,继续跟桌上伙食奋斗。
而另一头,那丫鬟匆匆回到府门口,客客气气地将左相吕松和葛氏请进府来,再带至堂厅,待下人将茶水都上来了,这才道:“我家小姐正在用晚膳,还请相爷和夫人稍待片刻。”
吕松赶紧道:“不碍不碍,是本相来早了,还请郡主莫要着急。”
那丫头笑着退到了边上,也不再说话,就站在那里陪着。这一陪就陪了小半个时辰,葛氏有点儿坐不住了,心说那济安郡主也太过份了些,稍等片刻是可以,但现在已经等了这么久,茶水都喝了四碗,再多一口她都喝不下去了,结果等的人还没来,这不是摆明了晾着他们?吕家也是堂堂正一品大员,怎的在这里受此等羞辱?
她以目光示意吕松,吕松也是面露烦躁,见夫人向他看来,心下想了想,看了那丫鬟一眼,单手握拳,放在口边清咳了两声。
那丫鬟心中好笑,面上却是带着恭敬地道:“相爷可是口渴?奴婢再给您换盏茶来。”
说着就要往外走,吕松赶紧叫道:“不必不必!本相不渴。”何止不渴,撑的都快吐了。
那丫鬟于是又站了回来,再问:“相爷着急了吧?要不奴婢就去催催小姐吧。”
“不敢不敢。”哪里有大臣催着郡主快点吃饭的,吕松心里琢磨了一番,再道:“郡主吩咐老臣等着,老臣遵命就是。”
小丫头一愣,纠正道:“相爷误会了,并不是咱们郡主让二位等着的。”
“恩?”两人愣了,葛氏不解地问:“那还能是谁?”还有谁如此大胆?
那丫头笑着说:“这命令是舞阳公主下的,公主殿下正在跟咱们家小姐一同用膳呢。”
吕松和葛氏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一个凤羽珩就够他们呛了,这又整出来个公主,谁不知道这大顺朝就一位公主啊!那是皇上胞弟家的孩子,文宣王的心头肉,也是皇上的心头肉,敢得罪舞阳公主,别说他一品大员,就是那些皇子们,也得被皇上叫到宫里去连训带罚。
吕松抹了一把前额,站起身来道:“是下官失言了,是下官失言了。”
那丫鬟笑了笑没吱声,这时,就听堂厅外,玄天歌的声音扬了起来:“真是的,吃个饭都吃不消停,本公主再不放阿珩过来,怕是吕大人和夫人就要一怒而走了吧?然后明儿大街小巷就会传出济安郡主摆大架子,故意给当朝左相脸色看的话来。吕大人,是不是?”
吕松一听这话,赶紧上前一步跪倒在地,葛氏亦跪了下来,就听他道:“老臣不敢,公主言重了,老臣着实不敢啊!”
玄天歌与凤羽珩二人并肩而来,经过二人时,凤羽珩说了句:“吕相,起来吧。”
吕松这才站起了身,恭恭敬敬地站到一边。再看上首两位,玄天歌主动坐在下方,凤羽珩则坐在上首,面带淡笑地看着他们。比起凤羽珩来,玄天歌是十分不客气,看着吕松直接就问道:“说吧,你们来这郡主府干什么?阿珩跟你们可是没什么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