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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灵堂里可不光是凤家的人,更多的是外头来吊唁的凤瑾元的同僚。
凤子皓闹起这一出来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情,不由得纷纷愣在当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凤羽珩要躲子皓这种混乱剑法简直太容易了,只是当着这么多人,明明是凤子皓欺负她,她可不能让大家都觉得是她在欺负子皓。于是踉踉跄跄地,躲得十分狼狈。
管家何忠一见这情况,哪还能等主子吩咐,赶紧就张罗着把前来吊唁的官员们往外院儿请。
这边刚把人请出去,灵堂里,凤子皓已经举着剑将凤羽珩逼到了棺木根前。
凤羽珩一边躲一边叫道:“大哥哥你这是干什么?母亲是病死的,与阿珩有什么关系?”
“什么病死的!”凤子皓根本不信,“是被你害的,都是被你害的!啊——”凤子皓疯狂地一声大吼,闭了眼睛就把剑举了起来,冲着前方猛地那么一挥——
别说,这柄剑也不怎么就那么的锋利,这一剑下去直劈到沈氏的棺木上,生生将檀木棺劈掉了一个方角。
可能是力气用得过大,子皓收势不稳,一个没站住,人跌跌撞撞地就撞翻了香案,供果点心洒了一地。
沉鱼本来觉得她哥哥砍凤羽珩砍得很过瘾,但此刻见凤子皓竟然把沈氏的棺木都给砍坏了,还撞翻了香案,香都断了一地,她的心一下子就拧结起来。到底那棺木里装的是他们的亲生母亲,沉鱼冲上前去阻拦子皓继续发疯,却不想,那香案翻倒后,燃了一半的白烛点起了灵前白布扎成的孝花,猛然火起,瞬间就燎燃了沉鱼的裙子。
凤羽珩却早就躲到一边去,看着火起,扬声大喊:“快救火呀!着火啦!”
人们都慌了,灵堂起火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再加上沉鱼就在火场中心,衣裙被燃,凤瑾元急得一把扯下一个下人的孝带子就往沉鱼身上拍去。手上被火烧伤几处也全然不顾,就想着把把沉鱼身上的火势扑灭。
好在金玉院儿里有水井,反应快的下人提了井水来灭火,算是在短时间内就把火势给压了下去。
但火是灭了,烟却极重,灵堂里面烧得凄惨无比,独零零地就剩下一口被削掉一个方角的破棺材,其余所有孝带祭品全部成了灰烬。
凤瑾元顾不上子皓,扯着沉鱼从灵堂里冲出来。
沉鱼身上的火是扑灭了,可衣服却烧得不成样子。
有丫鬟过来给她披了个斗篷,沉鱼急忙检查自己手臂四肢,同时抬头问那丫头:“我的脸,看看我的脸有没有伤到?”
她不问还好,这一抬头对上丫鬟的眼,小丫鬟吓得猛地后退了两步,直指着凤沉鱼颤颤地道:“大小姐,你的眉毛……”
凤羽珩也跑过来,状似关切地问着沉鱼:“大姐姐,你怎么样?”然后也往她眉毛上看了一眼,表情比那丫鬟还夸张:“这……大姐姐你毁容了!”
凤沉鱼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刚刚她就觉得似有火苗窜上面来,虽然已经被她用手挡住,可额前还是被烫得极疼。
她伸手往自己眉毛处摸去,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我的眉毛?”沉鱼吓得哭都哭不出来了,抓着凤羽珩追问:“我的眉毛一点都没有了吗?”
凤羽珩点头:“一根毛都没剩。”
凤瑾元也注意到沉鱼被烧光了眉毛,却没问沉鱼什么,反到是转而问了凤羽珩:“你有没有办法能让你大姐姐的眉毛再长出来?”
凤羽珩看着她父亲,半天没说话。
凤瑾元气得直咬牙:“我问你话呢!”
“父亲。”凤羽珩目光冷了下来,“府上主母过世,我规规矩矩地守灵,大哥哥从书院回来,问都不问一声,举着剑就要杀我,为何父亲不问问我有没有伤到?为何父亲不关心一下你险些被杀的女儿?难不成父亲也同大哥哥一样,认为母亲的死是阿珩做的?那阿珩可就要好好研究一下母亲的死因了,到时候若有什么需要父亲配合的,还请父亲不要推脱。”
她说完,起了身甩袖就走。
就在这时,忽听得金玉院儿门口传来一声极响亮的通报——“淳王殿下到!御王殿下到!”
凤羽珩的脚步生生止住,抬眼去看已经进得院来的两个人,一个一身白衣,一个照例是紫袍。一个温文而雅,一个邪魅冷惑。
凤沉鱼疯了,抓着身上披风就去捂自己的脸,下意识地就呢喃道:“淳王殿下?淳王来了?不要让她看到我的脸!不要让他看到我的脸!”
玄天华耳朵尖,竟将这话听到,然后看着还坐在地上的沉鱼奇怪地道:“为何不能让本王看到你的脸?”
凤府众人此时终于反应过来给两位皇子请安,纷纷下跪行礼,玄天华抬了抬手:“都起吧,今日本王是与皇弟来凤府吊唁,不必拘于这些虚礼。”
凤瑾元带着众人起身,却不知该怎么让这二位来吊唁。
灵堂都被烧成这样了,凤家这丧事办得,本来上午还算有颜面,如今只怕又要成为京中笑柄。
玄天华也没理凤瑾元,他到是很执着于地上坐着的那位姑娘,又问了句:“这位姑娘为何要这般?”
凤瑾元想了想,突然沉声对沉鱼道:“把你的手放下来!二位殿下在此,岂容得你无礼!”
凤羽珩心里明白,凤瑾元这是想要打消沉鱼的念头。
可沉鱼哪里肯在玄天华面前暴露如此丑态,说什么也不肯,转了身就要离开,却被凤瑾元示意下人给拦住。然后将沉鱼又带回来,当着玄天华的面,生生地将她两只手放下。
“不要!”沉鱼一声惨叫,终于,这张脸被玄天华看到了。
“噗!”玄天冥最先没忍住,笑出声来。
玄天华却看着沉鱼研究老半天,然后问了句:“凤府的下人?”
凤瑾元很满意这个效果,赶紧对玄天华道:“殿下见笑了,这是臣的嫡女沉鱼。”
沉鱼这回真哭出来了,不管不顾地冲着玄天华喊道:“殿下!殿下你见过我,我原本不是这样子的,刚刚灵堂起火烧了我的眉毛,殿下放心,这眉毛很快就会长出来,请殿下千万不要讨厌沉鱼!”
“住口!”凤瑾元怒斥沉鱼,再对下人道:“快将大小姐带下去!”
下人立即拉着凤沉鱼往后院儿走,凤沉鱼一边被架走一边凄厉地喊:“殿下相信我!我的眉毛很快就会长出来呢!”
玄天华看着凤瑾元,很认真地问他:“凤相可否给本王一个解释?”
凤瑾元一脑门子冷汗,“请殿下千万莫怪,刚刚灵堂突然着了火,把沉鱼吓着了。”
他话声刚落,还不等玄天华再说话,就听后面一直被下人扶着的凤子皓大喊了一声:“求淳王殿下给我母亲做主啊!”
凤子皓一阵风似的冲上前来,就准备跪在玄天华面前告凤羽珩的状,可是突然眼前似有东西晃闪过来,还没等他有所反应,那东西竟狠狠地抽上他的前胸,力道大得直将个凤子皓抽得倒飞了出去。落地时,一口鲜血喷腔而出,人瞬间昏厥过去。
“大少爷!”府中下人吓坏了,赶紧上前查看伤情。
凤瑾元也急,可他不敢去看,反倒是带着凤府众人,连带着刚刚才进院儿来的老太太一并跪到了地上。
鞭子,只有九皇子玄天冥才常年用鞭子,此时玄天冥下了这么重的手,凤瑾元知道,一定是之前发生的事情被人家知晓了。
“求御王府下开恩。”他都不敢辩解,天知道这九皇子发起疯来能干出什么事,便只能一味地求饶,好歹得保住子皓一条命。
玄天冥却连看都不想看他,只冲着凤羽珩道:“跟着本王这么久,你怎么还是笨得让人生气?”
她挑眉,一记眼刀扔向玄天冥,目光中送去的意思就是:“玄天冥你再说一句就死定了。”
那人显然了解凤羽珩的脾气,也看懂了这一记眼刀的潜台词,于是下一句立马就变成了:“有人想杀你,你就该用最快的速度先把对方杀了,这种人死在你手下,那你就是正当防卫,就算是被人告到皇宫里去,本王也是会在父皇面前替你讲这个道理的。”
玄天华把话接了过来,声音依然和善,意思却跟玄天冥如出一辙:“未来的御王妃遭遇刺杀,这事儿刚好被本王撞见,晚些时辰进宫时定会与父皇说起。”
老太太一听这话,脑子嗡嗡地就炸开了,就觉得好像是时光轮转啊!死了一个沈氏,可她生的儿子却是干出了跟她一样的事!
凤瑾元赶紧向两位皇子求饶:“请两位殿下一定息怒啊!臣的儿子刚失了母亲,他受了太大的刺激,这才情绪失控,并不是真的要刺杀他二妹妹呀!请两位殿下明鉴。”
“哼!”玄天冥冷笑一声,“凤大人还真是有趣,本王几年之后就要与你成为亲戚,按理说还应该叫您一声岳父。但未来的岳父您这样子讨好本王可就有点太过了,怎么能总把挚亲之人送来给本王练习鞭法?”
他一边说一边扯了两下手中软鞭,在院中环视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老太太身上。
凤羽珩赶紧开口道:“不可能!父亲怎么会将祖母也推到前面?祖母这么大年纪了哪能挨得了你那一鞭子?玄天冥,就算我父亲要这样做,我也绝不同意!”
老太太吓得都快要没魂儿了,听凤羽珩如此一说,还真以为凤瑾元也要拿她挡箭,不由得狠瞪了凤瑾元一眼。
凤瑾元那个冤枉啊,就想骂凤羽珩少无事生非挑拨离间,可再抬眼看向玄天冥那张带着面具的脸,到了嘴边的话便又咽了回去。
他不敢。
管家何忠在边上等了半天,此刻终于等不急了,跪爬到凤瑾元身边小声说:“老爷不好了,夫人的尸身被烧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