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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几位汉臣很无奈,只得如实念着,全部都是孔有德的一些龌蹉奸细事,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念到最后,几位汉臣说什么都不敢往下念了,多铎满是刀疤的丑陋老脸上则如罩寒冰,目光锐利不减当年的双眼死死盯在孔有德脸上。
盯得孔有德全身发抖,嘴里喃喃念道:“高杰,狗蛮子,你狠,你确实狠!王爷,奴才冤枉,奴才真的是被冤枉的啊!”
满清诸将看着这一幕,全都默不作声,谁也不敢乱说一句话。
“接着念。”多铎几乎是从鼻子哼出这句话。
汉奸还是不敢不从,只是继续念道:“至于动手的时间,兄弟我认为最好是在你们分兵南下的时候,你可以建议多铎,就说留几万兵马牵制济南,你和多铎率领主力南下。这么一来,你给我提供军情,我在济南这边除掉偏军,至于你那,早已坚壁清野,多铎拿不到一点粮草,待到他精疲力尽的缺粮之时,就是我们里应外合之日……。”
孔有德一听,差点没晕过去,杀猪一样的哭喊道:“王爷,冤枉啊!奴才,奴才对大清一向忠心耿耿!从来没想过什么背叛大清的事啊!”
“你对我忠心耿耿?那你为什么建议我分兵南下?事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多铎狞笑问道。
孔有德瞠目结舌,半晌才醒悟过来大叫道:“王爷,奴才知道原因了!高杰那个狗蛮子实在太奸诈了,他见我们久攻济南不下,猜到我们肯定会分兵南下,所以他故意写在信上,就是想往奴才身上栽赃嫁祸!想让王爷你被他的诡计欺骗啊!”
“哦,是吗?”多铎笑容更加狰狞,慢腾腾的问道:“那高杰狗蛮子为什么不栽赃给图赖?不陷害杜度?”
孔有德无言可对,满清的其他文武官员则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说什么也不敢搀合进来。
孔有德几乎昏厥过去,跪趴在多铎的面前痛哭流啼,口中喃喃,尽是喊冤。
“奴才冤枉啊!冤枉啊!”孔有德也知道如果再不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肯定就得去给被高杰凌迟处死的苏克萨哈作伴了。
所以孔有德也顾不得痛哭哀求了,只是拼命的磕头,大声说道:“王爷,奴才事前也没想到高杰那狗蛮子会有这么厉害,不仅擅长用兵,而且还工于心计,竟然能使出这么狠毒卑鄙的离间毒计!奴才实在无话可说,也无可辩白,奴才只求王爷给奴才一个机会,让奴才率领汉旗军队攻打济南,证明奴才的清白!”
多铎仔细盘算,又过了许久,多铎才勉强点头说道:“好吧,我给你这个机会。你现在就带着你的汉旗攻打济南,我带着其他军队给你掠阵。
如果在天黑前你能打下济南,本王就相信你是无辜。如果你打不下来,哼,那就不要怪本王对你不客气了。”
“天黑前打下济南?”孔有德脑袋一晕,但为了不去给苏克萨哈做伴,孔有德也只能咬牙答道:“奴才遵命!”
多铎点头,又安排了十个心腹侍卫保护并监视孔有德,这才下令全军出动,集结军队第四次杀气腾腾的扑向济南。
满清大军再度来犯,自然有人飞报,正在济南城里安抚百姓的高杰,又领着济南众将和亲兵队伍匆匆赶上城墙,着手安排布置防御。
可是等到满清大军赶到济南东面正门外摆好阵形时,张大少爷却乐了——满清军队中,只有孔有德的汉旗军摆出了攻城架势,满旗军则对孔有德的汉旗军形成半圆形的合围阵势。
很明显,多铎是在防着孔有德临阵倒戈。见此情景,高杰自然是乐得手舞足蹈,知道自己的诡计已经得逞。
多铎和孔有德之间的关系已经出现了裂痕,而孔有德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也只有和济南军队拼死决战一条路可走了。
战在城楼上仔细观察敌情,高杰又很快发现一个不寻常之处——五百个满清士兵列队阵前,手里拿的清一色都是利于近战的雪亮马刀,攻城武器也只有云梯一种。
而在这五百人阵前,正放着满满五大箱明晃晃的金子银子和大量的酒坛,另外还有两名将领正在训话。
看到这里,高杰薄唇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喃喃说道:“好啊,想用敢死队攻城?呵呵,这次我让你们想死也死不成!”
放下武器,高杰招手把一个人亲兵叫到面前,吩咐道:“你马上去给我传令,把…………。”
…………
“大清的将士们,汉旗的勇士们,我们能不能洗刷冤屈,保住性命,就看我们的表现了。”
冰天雪地中,双眼赤红的孔有德摔碎刚刚满饮的酒碗,三下做两下脱去上身盔甲,精赤着上半身举刀吼道:“都跟着我上,阵亡的,抚恤家属纹银一百两!活着回来的,每人两百两!大清必胜!蛮子必灭!”
“大清必胜!蛮子必灭!”五百个被孔有德用银子喂饱的汉旗士兵整齐大吼,一起脱去身上铠甲,精赤着上半身立刀护胸,摆出义无返顾的死战架势。
孔有德点点头,也是立刀护胸转身面向东门,吼道:“大清必胜!蛮子必灭!上!”
“大清必胜!蛮子必灭!”整齐口号声中,五百个汉旗敢死队士兵步伐坚定一致,一步步走向风雪笼罩中的济南东门。
孔有德亲率精锐亲兵和全军尾随其后,只等这支敢死队冲上城墙,全军就立即跟上,一鼓作气拿下这座祸害了无数满清将士的锦州城池。
再把那个奸诈无匹的狗蛮子高杰千刀万剐,以证清白。而往日里戒备森严火力猛烈的济南城上却一反常态的安静无比,甚至就连红夷大炮都安静下来,没有对着汉旗军的密集队伍开炮轰击。
“大清必胜!冲啊!”刚刚走进济南城墙弓箭火枪射程之内,打头的将士突发一声喊,纷纷赤膊冲向锦州城墙。
可是不等五百个敢死队满清士兵呐喊冲锋,济南城墙上忽然一声锣响,数百道水柱飞上半空,沿着抛物线准确无误的落到敢死队士兵身上。
刚开始时,包括孔有德都以为明军士兵又是在玩喷火油烧人的老把戏,可是那些液体淋到满清士兵赤裸的身上时,几百个满清士兵却不约而同的颤抖起来,不少士兵甚至还当场惨叫起来,“水!是热水!”
“水?”孔有德等汉将纷纷目瞪口呆,再看那些敢死队员上身时,却见他们身上的液体果然迅速结冰,片刻之间就满身雪白,挂满冰屑——要知道,热水结冰的速度其实比冷水更快啊,而且冷却过程中带走的热量更多。
眨眼之间就能把汉旗军敢死队士兵靠喝酒升起来的体温给完全带走。
而济南城上射水不绝,片刻间就把五百个汉旗敢死队士兵全部淋成了落汤鸡,又迅速变成一个个满身雪白冰渣的冰人。
个别体质比较差,甚至当场被冻僵过去,刚才还整齐无比的队伍也为之大乱——至于孔有德用银子买出来的高昂士气,也早被这鬼天气给冻到爪哇国去了。
“汉旗军的弟兄,回去告诉你们的将军孔有德!”城墙上传来高杰亲兵队整齐的叫嚷声。
“叫他快按计行事,高官厚禄,就在眼前了!”
几十个亲兵整齐喊话的声音虽大,却不可能传到五里外的多铎耳中,不过多铎派到孔有德队伍中的十个满清侍卫,倒是个个听得清清楚楚……
“孔有德好兄弟,对不起了。”高杰阴险的英俊面孔从箭垛缝隙中露出了出来,对着皇太极喊道:“汉旗军的弟兄们,你们快跑,我要开炮了!”
说罢,高杰把手一挥,济南城上的红夷大炮和佛朗机炮在夏完淳的指挥下,一起开炮,无数的羽林军火铳枪口也出现在济南城墙上端,对着孔有德的队伍“砰砰砰砰砰砰——”的开起火来……
战斗力相等的情况下,通常攻城方兵力至少要在守城方一倍以上,才有希望攻破城池。
当然了,这只是按照常理推断,建立在双方军队士气相等和指挥官都不犯错误的情况下,攻方士气高昂、指挥出色、敌人的指挥官又出现重大失误,以弱胜强,以少破多的战例也不鲜见,变数极多。
不过孔有德恐怕就没这个以弱胜强的机会了,他的汉军旗剩余二十九个牛录,总兵力大约九千人。
面对的,却不仅仅是两万多士气高昂的济南守军和五万多同仇敌忾的济南百姓。
还有一个被原来历史尘封,经过朱由崧赏识而大放异彩的济南主帅高杰。
所以这也决定了孔有德虽然破釜沉舟又不惜血本不顾伤亡,却始终拿这座济南城毫无办法,反倒把手里本来就不多的军事力量给赔得不轻。
“一,二,三——嘿哟!一二三——嘿哟!”五六名明军力士喊着口号,奋力抬起三百多斤重穿链巨石,向着城墙下方的裹铁凿城车抛了下去。
巨石呼啸带风落下,吓得裹铁车周围的满清士兵鬼哭狼嚎,连滚带爬的左右散开,轰的一声巨响,巨石砸到裹铁车尾部,把裹铁车砸得凌空飞起,翻滚着又砸到后方满清士兵头上。
藏在裹铁车下疯狂凿城的两个满清士兵也迅速被城上抛下的条石砸得筋断骨折,死得凄惨异常。
而随着这最后一辆裹铁车被大明军队砸毁,汉旗军的攻城武器也只剩下了云梯一样。
但是已经没有了退路的孔有德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拼死一搏,举刀狂吼催促军队继续进攻,“杀!杀!蛮子必灭,大金必胜!”
“杀——!”已经满身是伤的亲兵们也是血红着眼睛狂吼,一支支云梯队冲向了济南的城墙。
但很可惜的是,伤亡近半的满清汉旗军军队已经根本不可能对济南城墙形成什么威胁。
稳操胜券的情况下,夏完淳也可以从容试验皇家科学院的新式武器了。
旗号打出后,济南东门的左右两个红夷大炮炮台开始调换炮弹,停止使用原始的无火药开花弹,换成了用麻绳把数十枚小型铁弹捆成圆柱状的葡萄弹。
先装火药后塞葡萄弹,装线点火,轰隆一声巨响,葡萄弹应声轰出,麻绳在强大的冲击力面前自然断开,数十枚铁弹化为一片弹雨,呼啸着落到满清士兵队伍头上。
只听得惨叫连声和一阵密集骨骼断裂声音,落弹点方圆十余丈内便躺满了全身血染满清士兵,一个个非死即残,受伤的士兵在被鲜血染红的雪地中翻滚惨叫,场面惨不忍睹。
红夷大炮的炮弹威力忽然提高数十倍,满清军队上下自然是吓得魂飞魄散。
不过若是朱由崧这个时候在这里的话,可能还会十分不满——葡萄弹的威力是比实心炮弹和原始无火药开花炮弹大得多,可是射程却短了三分之二以上,左右两个炮台交叉射击,最近的两个落弹点之间,竟然存在着将近里许的死角,葡萄弹根本无法覆盖这个区域。
不过夏完淳很快又下令道:“打旗号,停用铁球葡萄弹,换石球葡萄弹!”
“轰隆!轰隆!”新的炮击开始,五六枚石质葡萄弹交叉轰来,被麻绳捆在一起的小型石弹在空中自然散开,化为一片又一片的石弹弹雨,再度笼罩到满清士兵队伍头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一片又一片的满清士兵再度倒在血泊中翻滚哀号。
而几许宽的炮击死角也被重量较轻的石质葡萄弹弥补,左右炮弹落下,勉强能够出现覆盖攻击的效果。
造成的后果是一支汉旗牛录队在片刻间先后被两片弹雨覆盖,侥幸躲过第一片弹雾的满清士兵又被第二片弹雨覆盖,死伤加倍。
“唉,威力还是不如飞球营,可惜兵贵神速,大老远弄不来,不过也凑合着用吧。”夏完淳叹口气,又吼道:“传令下去,继续发射石质葡萄弹!”
“轰隆!轰隆!轰隆!”一枚接一枚的石质葡萄弹在夏完淳的命令下被射出炮膛,一片又一片的弹雨也驾临到了满清士兵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