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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诸侯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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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丑丑“亡人”一言惊落卢布手中的茶杯,他却尤自悠哉地喝着茶,眼角余光打量对坐之人举止。

    卢布收摄心神,俯身捡起茶杯缓缓说道:“这茶杯虽不值钱,陪伴这些日子也有感情,破了当真可惜,丑丑先生可能让它恢复如前?”

    这话即不承认也不否认,好像真的是在为一只小小的黑陶茶杯怜惜起来。

    “茶杯破了便是破了,卫国哪怕是在齐国,再好的工匠也是不能将其完好复原的,终究还是会有痕迹,莫说恢复如前了。”丑丑答道。

    “是啊,以如今工匠们的水平自是不行,那一百年后,五百年后甚至三千年后呢?”卢布似不经意地说着。

    丑丑不解其意。

    “我想三千年后一定可以。”卢布微笑着对丑丑说道。

    “你怎知…”

    “我知。”卢布坚定回答的语气让丑丑讶异,莞尔若有所思。

    “丑先生此来可是专为卢某观相而来,还是因为卢某君前献药之事?”

    毕竟这事弘毅大夫虽也是好心把功劳都推给了自己,但在别人眼中就是自己君前邀宠敬献的。而且小柴胡这药也的确是因为自己才被发现提前用来治疗风寒的,因果由自己担着倒也不错。

    所以公子辟疆处会有怪罪,因而派了丑丑前来责问是可能的,这是卢布的猜测。

    “不是公子派我来的,而是丑丑为自己解惑而来。”丑丑言道。

    “解惑?”卢布问。

    “卢士的相貌,丑丑初见之时便早已相过,虽讶异一时,然天下苍生何众,有一二异相之人也并非不能理解。”

    原来丑丑早已观过卢布之相,后世穿越之事却是太过神异,却不是他能想得明白的。

    “直到最近,因卢士献药之故,我发现公子辟疆的相貌之中诸侯之气正在日益衰减。若不能阻止此势,恐怕其非但不能化为蛟龙,还要为其所伤。”丑丑不急不缓自若说道。

    “什么,公子辟疆的诸侯之气在锐减?难道现在的国君真的会活过来?”卢布闻言心神大乱,喃喃说道:“难道公子辟疆成不了卫文公了?”。

    丑丑虽听不清其喃喃之语,但其神色有异不能自持却是看得分明。遂问道:“卢士也知天机运转之道?”

    毕竟天下之大,奇人异士不少,丑丑自己善观人相,可知人富贵生死,其他能人有别样手段也可理解。

    “丑先生,我方寸已乱,今日不便多谈,来日得便,卢某自当拜访为先生解惑。至于公子辟疆处,还望先生美言一二。”卢布现下不欲多谈,便让侍女送客,他要自己一个人好好思量一番。

    丑丑见自己亡人之言对方虽惊却不乱,反倒是辟疆诸侯之气的事让其方寸大乱,已有所得,便也起身离去。卢布亦嘱咐了侍女不可入内伺候,就这样静室之中,一人独坐静气凝神起来。

    “虽然自己看似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小小蝴蝶,但在这个时空却能引发一场飓风,这就是穿越者带来的蝴蝶效应,也必然会对历史有所改变。

    如今因一枝黄花之故,原本必死的卫戴公姬申有了生机,这直接导致卫文公的诸侯之路受阻。这关乎卫国一国社稷国运,也对周边数国甚至整个春秋时代的历史发展都带来了变化。

    可是那一枝黄花即是一味风寒药更是具有抗炎杀菌作用的外伤药,自己知道了其疗效,即便只是为了自身在这个时代保命,他也不能见了当做没有发现啊。至于由弘毅大夫借自己之名献给国君,那纯是意外。

    不过也是因为此地实在过于简陋,自己身为中士如今也不过才得数间茅草屋的小院,哪里又有隐秘性可言。

    历史既然已经开始变化,那自己接下来又该何去何从?

    卫戴公姬申若是真能不死,毕竟其得位名正言顺,已讨得周天子亲封。可趁着国君病重的那段时日,公子辟疆的势力已成,也未必没有强行上位的能力。

    而且就近驻守统领三千齐兵军将的齐国公子无亏更是辟疆好友,当年公子辟疆于齐国求学时两人就关系莫逆。”

    “何去何从?”卢布心中问自己,原本他知晓历史,那是心意坚定的一直想投效公子辟疆的。可如今国君或许不会英年早逝,而辟疆对自己则始终见疑,自己现今该怎么站位。

    “主君,已经午时了,该是宫中执戍的时间了,今日主君仍是不去吗?”大柳于门外问道。

    因卢布下令自己要静思不得打扰的原因,府内众人连其错过了用晚饭的时间都不敢询问,但宫中执戍之事毕竟事关前途,因而公推了大柳出来询问。

    而关于宫中(草庐)戍卫的差事,卢布早前虽应了此事,但为防公子辟疆多心,故而多以军中训练为名少有亲自前去的,只派了大小柳二人轮流领兵前去应卯。

    如今这一言却让卢布如梦方醒,“是了,眼下最要紧的事是当面确认国君的身体情况到底如何?看看他是否真的在日渐康复,还是回光返照。”

    “不了,与我更衣,今日我且亲去”,卢布推开门吩咐道。

    “是。”侍女们俯首应答,自去取来华服,又因冬夜寒冷,特地加了裘皮。

    入得宫来,径自来到国君榻旁,这却是有些无礼了,毕竟国君居所,虽是戍卫也当谨慎,无召不得入内的。

    “放肆,国君榻前,尔等敢擅闯寝宫!”原来是宁速大夫正在床榻前与国君说着话,见他无召入内,免不了训斥一番。

    大夫礼孔和看病的巫祝也在,礼孔一副看戏模样。

    好在卢布机灵,赶忙俯身说道:“国君,大夫恕罪,布因呈上草药之故,日夜心忧国君近况起色,一时心急,乱了分寸。”

    国君因其献药治病之功,如今自己身体一日好过一日,也为其说项:“大夫其饶过他这一回吧,卢士也是医者心急之故,而且寡人这病得以好转他却也有功。”

    宁速大夫闻言这才作罢,说道:“此番能救助国君,功莫大焉,不过卢士切不可居功自傲才是。”

    卢布赶忙道:“谢大夫赐教,小子必不敢忘。”

    卢布行过礼起身去瞧国君,虽然脸色仍旧憔悴,但比往日来说已是好了许多,多了些血色之气。而且刚进屋说话这些功夫,国君咳嗽之声也是不多,看样子症状也有缓解。

    果然好转了很多,在逐渐康复。

    一旁的巫祝祝阿见卢布一直在打量国君气色,也开口道:“国君身体得卢士神药之故现下已好了大半,接下来只需卧床静养,补些元气就好了。”

    他接着又对着卢布夸赞道:“齐国卢氏,虽是旁支,不想却也家学殷实,不仅练兵练得风生水起,连医道也有涉略。”

    卢布闻言微微一笑打了马虎眼,谦逊了几句,反正有位太牛的祖先,一切反常之事只要往他身上推就能变正常了。果然其他人听了也频频点头,一副姜太公果真乃千秋神人的模样。

    礼孔更阿谀道:“想是姜太公早已算到卫国会有此难,不忍卫国失了中兴明主,才借由后人之手将此神药献上。”

    好嘛,姜子牙如此神异还能算到几百年后的卫国姬申身上的劫难,卢布听了都有些想发笑。不过这是溜须国君乃是上天眷顾的明主的马屁,众人虽不能认同倒也不能当着国君的面反对。

    “祝阿大夫,以国君如今的身体可能短暂主持议事?”宁速大夫岔开话题询问道。

    “最好还是卧床静养稳妥些,毕竟国君才刚好一点,不能再受了风寒。”祝阿道。

    宁速大夫思虑道:“国君久不理政,如今外堂之人多以公子辟疆和石大夫为首,事无巨细皆由二人而决,长此以往恐非幸事。”

    宁速大夫说完拿眼去撇国君,果然见其微微皱眉,面露忿色。

    礼孔大夫见机也道:“是啊,正该见一见群臣,将国君日渐康复的好消息告诉大家。”

    他心中则想:“也不枉我这些天这么劳累的榻前服侍,其他大臣多走动于公子辟疆的别院,却连国君榻前都少来。如今国君康复,怎么也有我用心服饰的一份功劳了,也显出我为臣之道的赤诚来了,我看以后还有谁敢多说闲话。”

    “如此,短暂一二时辰升堂议事也可,只是要特别注意保暖”,祝阿大夫道。又问卢布:“卢士以为如何?”把他当做医者看待了,毕竟是他献的药。

    卢布见众人皆已同意,自然也没有异议:“可。”

    “那好,事不宜迟,就定午后升堂议事,也让众卿见见,孤还健在。”想是国君对外庭之事也有所耳闻,也坚持带病议事。

    于是一个时辰后,卫国这些在漕邑的遗臣们再次汇聚一堂。在卢布和弘毅大夫两大护卫的保护下,国君姬申强撑着病体步入议事厅中,众臣皆俯身肃穆行参拜大礼。

    国君昂首落座,卢布与弘毅大夫则分立两旁,以做护卫。卢布看着堂下公子辟疆盯着自己的眼神,知道事情已无转机,先前或是猜疑,如今眼中则分明带了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