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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花阁中,许久不曾出关的紫薇老祖,第一次现身在千花阁的望月亭中,此刻,这里只有四个人,紫薇老祖,韩飞,上官玲珑和诸葛无伤。
那个叫媛媛的小丫头,被韩飞托付给了玉罗刹,虽然对方一开始显得很不情愿,但是当媛媛拉着她的手,亲昵的喊了好几句漂亮大姐姐后,她最终还是默认了看管的事情。
韩飞得出了一个结论,再故作冷漠的女子,在花言巧语面前最终也会沉沦,当然,首先要看是谁在花言巧语,譬如,同样的话,如果是他韩飞说的,那只怕换来的只有玉罗刹的一脚,而这句话出自可爱单纯的媛媛,那就另说了。
紫薇老祖将手搭在诸葛无伤的脉搏之上,片刻之后,缓缓睁眼,不由叹声道:
“世间之事,还真是无奇不有,你这样的脉络状态,我还从未见过,那几条至关重要却又隐秘的死脉,如同被人强行废除一般,几乎无法医治,按理说,这样的身体状况,你根本活不到如今,但偏偏你活了下来,还能修行到这一地步,呵呵,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怪胎。”
诸葛无伤好奇道:
“那第一个是谁?”
紫薇老祖瞥了一眼站在身后,正无所事事的韩飞,随意道:
“第一个,就是这个混小子了。”
诸葛无伤看向韩飞,韩飞对他微微一笑,不等诸葛无伤问什么,紫薇老祖轻笑道:
“你知道他是谁吗?”
诸葛无伤轻声道:
“在下知道,他是紫薇阁的少宗主,如此年纪,便能作为一个少主,想来少宗主也是世间少有的天骄之子。”
紫薇老祖诧异的看了韩飞 一眼道:
“你没给他说你是谁?”
韩飞耸了耸肩道:
“我一上来,上官阁主就说我是少宗主,我哪还好意思多说什么,所以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我的名字呢。”
诸葛无伤也是有些疑惑,看了看韩飞又看了看紫薇老祖道:
“是在下唐突了,忘了去问,少宗主贵姓?”
韩飞摆手道:
“姓不贵,我叫韩飞,你也别老是少宗主的叫我了,听着别扭,你可以叫我名字就是。”
“韩飞?哪个韩飞?”
诸葛无伤有些惊讶的问道,韩飞想了想后说道:
“应该就是你想的那个韩飞了吧。”
诸葛无伤重新站起身来,打量了韩飞一眼后,抱拳说道:
“原来你就是天柱山力挫慕容泽的那位薛若海亲传弟子啊。在下久闻大名,失敬了。”
韩飞也抱拳道:
“你这话太客气了些,江湖上关于我的说法,倒是没你说的这么好听,所以,你也不必抬举我。”
诸葛无伤倒也听闻了江湖上的两种说法,但这件事本就是见仁见智的事情,所以他自然不好去评论什么,只是一笑而过,从而疑惑道:
“既然你是薛老前辈的高徒,怎么又是紫薇阁的少宗主呢?”
韩飞叹气道:
“这就说来话长了,反正我成为少宗主也不过是几天前的事情,恐怕整个江湖都没几个人知道,你不知道也不奇怪。这也不是重点,老祖,你替他把脉,可有结果了?”
紫薇老祖摇头道:
“这种情况,我从未见过,更不要说解决之法了,虽然我博闻广识,对于医道也有所涉及,但这类问题已然超出了医道范畴,甚至超出了武道范畴,所以......”
所以什么,紫薇老祖没有说,但在场的众人都已然明白,诸葛无伤倒是没有露出太多的失望之色,反而神情恬静,轻笑道:
“老祖果然也没有办法啊。”
韩飞微微皱眉道:
“他的情况,与我相比,谁的更为复杂?”
紫薇老祖淡淡道:
“无法比较,你们的情况虽然都是九死一生的局面,但根本不同,所以你也不用指望用自己的那种办法来应对,更何况,你自己本就是一个列外,需要的天时地利人和都很多,而他体内经脉已然形成了定局,更是难解。”
韩飞点了点头,倒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看向诸葛无伤,多少有些惋惜,虽然他与对方并不熟络,但是不知为何,却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或许正是因为那份同病相怜的心态作祟吧。
诸葛无伤自身反倒是看得极为通透,对韩飞轻笑道:
“多谢韩兄的好意了,无妨的,我这病,也不是找了一两人看了,看过很多名医,也拜访过很多高人,都没有能够解决,所以,我已经习惯了。”
随即他又看向紫薇老祖,直接问道:
“敢问老祖,以我现在这样的情况,还有多久可活?”
紫薇老祖看了看他,眼神微动,随即对于上官玲珑说道:
“玲珑,你且下去。”
上官玲珑会意,转身离去,韩飞也看出,紫薇老祖怕是有些不方便让人知道的话要说,也准备离去,却被紫薇老祖叫住了,韩飞有些诧异,不知为何要自己留下,紫薇老祖却说道:
“紫薇阁中,我知道的,你都可以知道,你也必须知道,因为这些都是你以后要做的事情了。”
诸葛无伤对此也没有任何在意,韩飞看了看二人,就选择重新坐了下来,紫薇老祖这才看向诸葛无伤道:
“刚才我替你把脉,哪怕在你的经脉中游走一遍,也未曾可以清楚的察觉到你的气机流转到底在什么程度,所以,我无法判断你此刻的修为境界,所以,我想冒昧的问一句,你如今到底是什么修为。”
诸葛无伤微微沉默了一瞬,随后轻声道:
“按照武道五境来说,我应该已经算是气海境巅峰了,距离不灭也只差半步而已。”
紫薇老祖微微神动,他望着眼前的这位年轻书生,不由问道:
“你如今多大?”
诸葛无伤想了想后说道:
“二十有八。”
韩飞有些讶异,这位看起来病恹恹的读书人,竟然已经是气海境巅峰的强者了,韩飞想过他不简单,但还是有些超出了他的预计。
紫薇老祖也是感叹道:
“如今的年轻人,越来越让人感到可怕了。”
诸葛无伤微微一笑道:
“前辈谬赞了。”
紫薇老祖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凝神望着眼前的年轻人道:
“你不是自幼习武对吗?”
诸葛无伤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道:
“自幼体弱多病,家里人并不让习武,最后在下也是在十八岁的时候,为了活命,才不得已开始修行习武。”
韩飞闻言震惊无比,紫薇老祖也是眼神微缩道:
“如此说来,你根本不是在最佳的年龄开始习武修行,而且修行到如今,也不过才十年的光景。”
若是真的如此的话,他的武道天赋,便不是所谓的不错,而是很强,强到离谱的程度,甚至不弱于百年来武道天赋第一人的那位韩子忠了。
紫薇老祖眼神有些复杂,他望着眼前的年轻人道:
“如此武道天赋,却偏偏为你所有,实在不知道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韩飞疑惑道:
“此话何意?武道天赋越强,他的修为越高,按理说对他应该越好才对啊,毕竟武道强者的寿命都会比寻常人要长很多。”
紫薇老祖却叹了口气道:
“按照常理来说,的确如此,但他却是一个例外,因为他的体内经脉天然死脉,无法医治,所以,他也可以成为先天缺陷,武道一途越是往后,越是讲究圆满无缺,这一点,你自己应该最后体会,阴阳平衡,圆润如意,才是能够问鼎大道的根本所在。”
韩飞点了点头,他在西荒虽然已然是气海境的强者,却始终不敢过多动用气机之力,正是因为阴阳失调,未能圆满的原因,紫薇老祖则继续说道:
“而他的先天缺陷,却成了武道一途之上的天堑,随着他的修为境界越高,体内的气机之力越强,这一点体现的也就越发明显,不曾踏入武道时,他可以借助习武强身,来维持生机,而踏入武道后,则会形成过满则溢的景象,所有的缺陷死脉的弊端就开始逐渐显现,修为越高,这些死脉所带来的影响也就会越大,到了最后无法掌控之时,便会反噬自身,最后让他自食其果,身死道消。”
韩飞恍然大悟,看着诸葛无伤,有些古怪道:
“所以,他的武道天赋,让他在武道一途上一日千里,远超他人,却也为他走向死亡埋下了伏笔,这也未免太...”
韩飞一时间没有找到何时的话来形容,紫薇老祖叹了一口气道:
“这座天下从不会有不劳而获的事情,任何事物都会讲究一个所谓的平衡,有得便会有失,这便是大道根本,若非如此,以他的武道天赋,恐怕早已在江湖上有一席之地了,又岂会始终默默无闻。”
诸葛无伤看着二人似有同情的眼神,神色依旧淡然道:
“老祖和韩兄不必为我感伤,其实老祖所说的这一点,我在近几年中也已经察觉到了,所以,我才会始终将自己压制在气海境巅峰,不曾破境,只是这般苦苦压制,却也总有压不住的时候,我今日觉得,踏入不灭境已然是必不可免了,故而担心,会因此让自己的时间变得更少,才会四处需求解决之法。”
这番话说的轻松淡然,却让韩飞心神大震,这家伙把踏入不灭境说的仿佛跟吃饭一样简单,要知道,从气海踏入不灭,可不是说说而已,哪怕是那位紫山玄机门当今最为出彩的晨曦剑神寇晨,也是苦苦磨炼多年,甚至在韩飞的无意相助下,才得以破境。
可按照诸葛无伤的说法,他早已可以破境,却不敢破境,才会始终压制,甚至到了如今已然压制不住了,这哪里是什么武道天骄,根本就是武道妖孽好吧!
这他娘的也太没天理了吧。
虽然有些同情此人的遭遇,但韩飞依旧不免有些嫉妒羡慕,老天爷还真是偏心啊。
紫薇老祖倒是相对淡然了很多,他只是沉声道:
“若是你真踏入不灭境,那离你的大限也就更进一步,倘若...你如果还要更上一层的话,真的到了明悟境,恐怕你入境之时,也就是你丧命之日了。”
诸葛无伤沉默了瞬间后,再次问道:
“倘若我入了不灭境,您老认为我还能活多久?”
紫薇老祖犹豫了一下后,伸出了两根手指,随即又撤回了一根道:
“最多两年,但也未必,如果你的武道进境太快,一年半也说不定。”
诸葛无伤默默点头道:
“在下懂了。”
诸葛无伤最后说道:
“在下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紫薇老祖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说来听听,诸葛无伤直接了当道:
“倘若,我想要踏入明悟境,却想要多活一时半刻,不多,只需一天足够,可有办法能做到?”
紫薇老祖微微愕然,就连韩飞也是心神微动,他们看着诸葛无伤,看到的只是一脸的平静。
紫薇老祖沉默许久,似乎思考了很久,才缓缓开口道:
“办法倒是有,不过,那种办法对我们紫薇阁来说,也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才能做到。”
诸葛无伤平静道:
“不管代价多大,我都愿意接受,如果需要等价交易,还请老祖开出价码便是。”
紫薇老祖看了他一眼,随后突然站起身来,直接向着亭外走去,这让二人都是愣了一瞬,诸葛无伤不由问道:
“老祖,这是何意,是不愿与在下交易吗?”
却不成想,紫薇老祖头也不回,摆了摆手道:
“紫微令已然给那小子了,老头子我已经不管紫薇阁的事情了,问事无妨,但若是和紫薇阁打交道做买卖的事情,你与他商讨便是。”
诸葛无伤默然看向了韩飞,韩飞却是有些傻了眼,这老头子一句话不说就将自己撂在这里,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韩飞看着诸葛无伤的询问眼神,不由苦笑起来,心中骂娘道:
就算你想让我交易,好歹也要让我知道代价是什么啊,我也好计较得失,你这一句话不说就走,我交易个鬼啊。
这老祖指定跟臭老头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