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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熙四年冬。
彼时皇帝沈塘州刚刚建国,定都密云,大事未定,一切都没有定数。
密云城有两大姓氏,一个是万,一个是苏。
那年冬天鹅毛大的雪花纷纷而落,天地间一片白茫。
苏夫人带着女儿乘马车到宫中与朋友相聚。
她那朋友也有一个孩子,年纪相仿,又都是爱玩的年纪,于是两人喝着热茶闲聊,孩子就凑在一起玩。
两个孩子在庭院中玩耍,时不时摔一跤,雪花落在身上,星星点点。
“这是我的,”女孩突然喊道,“你别跟我抢!”
只见两人手中都拉着红色灯笼的一角,谁也不肯先放手。
“谁跟你抢了,明明就是我的!”身着黄色衣衫的儿童叫道。
“你欺负我。”女童不开心了,圆鼓鼓的小脸挤在一起,煞是可爱。
“我才没有!”男孩也撅起嘴,手握的更紧了。
“娘亲!”女童的声音有了哭腔,“我要这个灯笼嘛!”
“哎哎哎……你别哭嘛,我让给你就是了。”看着女孩要哭,男孩连忙松开手,将灯笼递过去,女孩脸上这才有了笑意。
“真是的,你总是爱哭。”
“你才爱哭!”女童反驳回
去,“看在你让给我灯笼的份上,我们一起玩吧。”
男孩高兴的点点头。
庭院中回响着孩子欢乐的笑声,两个母亲脸上也洋溢着笑容。
午后,苏玖与母亲在宫中回府。
苏家,当今最受皇家宠信的世家,家主苏肃南只手遮天,虽掌握重权可也本本分分,在朝廷之上也无靠山,膝下一儿一女,长子苏珂是长熙大将军,手握重兵,女儿苏玖是一个活泼的孩子,虽说伴君如伴虎,可苏家却硬在这水深火热中安下一番平静天地。
此时天意正寒,雪没有半分要停的意思。
苏玖正窝在母亲怀里甜甜的睡觉。
此时正行到街角,距苏府不过百步。
突然有黑衣歹徒从四周涌出。
马车戛然而止。
“车上的,都给我下来!”车外是恶狠狠的叫喊声,苏玖悄悄挑开帘子,却只看到了闪着银光的刀锋和蒙面的黑衣人。
霎时间,恐惧笼罩在心头。
“玖儿莫怕。”苏母道:“车外的好汉们,若是要银子,大可不必,我苏家可出银千两,只求母女平安。”
“哼,银子?”车外一声狞笑,随着一声惨叫,车夫的血溅红了马车。
两人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苏玖不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只记得那个黑衣人钻进了车厢,扯出了母亲,然后,眼前一片红。染红了惨白的雪地,除此之外,再无他。
耳边最清晰的,只有那句:“老爷没说让杀了孩子,就留着吧。”
苏玖趴在地上哭喊着,看着闪着银光的刀,恨自己的不争气,恨自己不能记住他们的样子。
那天是苏玖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天。她再没有去过宫里,也在没有见过那个可爱的小皇子。
那年,苏玖五岁。
一切,不过大梦一场,醉过一回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