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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灭绝师太右手一起,风声猎猎,直袭张无忌的胸口。张无忌这次不敢伸手抵挡,身形侧过,意欲避开她的掌力。
灭绝师太见此,右臂斜弯急转,手掌竟从绝不可能的弯角横将过来,拍的一声,已击中他的背心。他的身子便如一捆稻草般,在空中平平地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动也不动地伏在沙里。
灭绝师太这一招手法精妙无比,本来旁观众人都要喝彩,但见张无忌惨遇不幸,只有惊呼叹息,竟无一人叫好。
过了许久,张无忌才背脊一动,挣扎着慢慢坐起,但手肘撑高尺许,突然支撑不住,一大口鲜血喷出,重新跌下。
他的脑袋昏昏沉沉,只盼一动不动地躺着,但仍记着尚有一掌未挨,否则便救不得五行旗众人的性命。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硬生生坐起,但见他身子发颤,随时都能再度跌下,各人都屏住呼吸注视,四周人数虽众,但静得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
便在这万籁俱寂的一刹那间,张无忌突然记起了九阳真经中的几句话:“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冈。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他在昆仑幽谷时诵读这几句经文时,始终不明其中之理,这时候不知为何却是猛地里想了起来。
以灭绝师太之精妙招式,自己定难抵挡,照着九阳真经中要义,似乎不论敌人如何强猛、如何凶恶,尽可当他是清风拂山、明月照江,虽能加于我身,却不能丝毫损伤。
然则如何方能不损我身?经文下面说道:“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
他想到此处,心下豁然开朗,盘膝坐下,依照经中所示法门调息,只觉丹田中暖烘烘的,真气流动,转眼间便流遍于四肢百骸。
那九阳神功的强大威力,此时方才显现出来。他外伤虽重,呕血成升,但内力真气,竟是半点也没损耗。
众人见张无忌打坐,均是松了一口气,似是因他还没死而感到高兴。
但有人却不一样,见张无忌打坐疗伤,便大声叫道:“喂,小子!你若是再不敢接我师傅第三掌,趁早给我滚得远远的。你在这儿养一辈子伤,我们也在这儿等一辈子吗?”
赵敏行走江湖几年来,见过不少人,却是从未见过像张无忌这样的人。虽然觉得他有些迂腐,但还是佩服他的宅心仁厚。
毕竟身处地狱之人,却时刻向往光明,所以总有那么多邪魔歪道之人往往会喜欢心地善良、没有被江湖污染过的正道人士。
因为自己做不到他这样,世上能够像他这样为了素不相识的人而拼命的人也难遇到。因此,赵敏此刻对他亦是非常佩服,初次见到他时的一点不愉快,也在此刻消失殆尽。
此时听了丁敏君的话,她忍不住为张无忌辩解:“灭绝师太乃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前辈高人,他接连受了灭绝师太两掌,难道连别人休息片刻都不让,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
丁敏君见有人与自己顶嘴,怒道:“你这臭丫头是谁?要你来多管闲事?呵呵,难不成你见这小子年纪轻轻,又武功高强,就看上人家了?”
赵敏见丁敏君嘴巴如此不干净,心中大怒。不仅她发怒,唐黎听到丁敏君说赵敏看上张无忌,心中也是亦常恼怒。
毕竟张无忌宅心仁厚、武功高强又年纪轻轻,对女孩子来说却是非常有魅力。
从刚才赵敏的插话可以看出,她在刚才短短的时间内,便改变了初遇张无忌时好色的印象。
自己若非与赵敏先认识并有了一定感情基础,若是与张无忌一同认识赵敏,当初赵敏也未必会选自己。
他眼放寒光,扫向丁敏君,然后表面平静对灭绝师太道:“灭绝师太,你教出来的弟子就这个德行?身为七大派之一的峨嵋派未免太令人失望了一些,武功不行,又来惹是生非。还靠着峨嵋派的名声虎假虎威,若不多加管教,迟早出事!”
丁敏君听了唐黎的话,本欲大怒,但见到唐黎眼中幽冷的寒光,心中顿时一缩,又想到数月之前,连自己的师傅都未必打得过他,就不敢再开口。
灭绝师太见丁敏君的样子,也是心中恼怒。认为丁敏君不但没本事,还不会说话,话说出口也就罢了,却又慑于唐黎的威势退缩,实在是个吃软怕硬之人。
灭绝师太心中大失所望,抬起手就甩了她一巴掌,骂道:“武功不行,又胆小如鼠就管好自己的嘴!少说话!”
随后又对唐黎道:“贫尼如何教导弟子是我峨嵋派之事,用不着你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说三道四!”
唐黎对灭绝师太的话也不生气,微微一笑道:“灭绝师太,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你看看你门下众多弟子,有几个成气候的?现在峨嵋派就靠着你这一个高手支撑着,要是哪一天你仙去,恐怕峨嵋派便会就此衰落下去。”
“哦,对了,你的小弟子周芷若的资质悟性确实不错,可惜就是太年轻了点,不成气候。好了,还剩最后一掌,我也不挡你们,请灭绝师太快点发掌吧!”
灭绝师太闻言冷哼一声,也不再多说,片刻后才道:“之小子与你一路的,你不怕我把他一掌拍死吗?”
唐黎看了张无忌一眼,又看向灭绝师太道:“若论内力,阿牛兄弟此时未必输于我,甚至比我还高一筹。只是他的搏斗经验不足,方才中了师太两掌,否则师太未必能够伤他。”
经过之前的两掌,灭绝师太知道唐黎所说乃是真的,便对你也快乐道:“我知道你与这小子所习武功均是光明正大的武功,不知为何要帮助魔教,助纣为虐?”
唐黎听了灭绝师太所言,摇了摇头轻声道:“师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与底线,其它不说,此次或许是你做得有些过了。况且,我此来并非帮助明教。”
接着又指向赵敏,对灭绝师太道:“我此来只为敏敏疗伤而来。”
灭绝师太道:“理念不同,我也不与你多做争辩。只是你为她疗伤为何会来到光明顶?难不成你要找魔教之人为她疗伤?”
唐黎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谈之前的问题,毕竟他也知道谁也说服不了谁。道:“为敏敏疗伤之人便是要接师太三掌的阿牛兄弟。”
“哦?”灭绝师太闻言看了张无忌一眼,奇道:“他如此年轻,不仅武功高强,难道医术也非常厉害?”
唐黎笑道:“别看阿牛兄弟如此年轻,医术却十分高明,皇宫内院的御医也未必及得上他。敏敏的伤势极为严重,已经治了许久仍未见好,恐怕还需要一些日子才能完全治愈。”
灭绝师太闻言沉默起来,数月以来,他已经连续见了两个少年俊杰,所习也均是正大光明的武功,此刻也都已经站在这里。
一个是唐黎,数月前两人就比了一次,自己都未必能胜他;另一人就是眼前这个少年,虽然打斗经验不足,但内力却更加深厚,假以时日,又是一个顶尖的一流高手。
要是再加上武当派的宋青书以及丐帮的帮主郭兴汉的话,那就四个了。好在丐帮与峨嵋渊源极深,而芷若又与武当宋青书订亲,日后三派互相扶持,就算自己突然离世,峨嵋也不至于马上衰落。
想到这里,不免又想到自己弟子周芷若,她虽然资质好,但终究太年轻,还未成长起来。
在众人说话或思考的时候,张无忌已经开始收功。这一打坐不过一盏茶时间,之前的重伤转眼便好,此时他的脸色也红润起来。众人见此,不由得有些奇怪,也不知为何他的伤好得这么快?
众人见张无忌像是没事一般站起来,都有些吃惊,灭绝师太也是如此。不过转眼间就归于平静,然后道:“年轻人有你这等骨气也算难得,我灭绝手下从不饶人,此次便破例饶你一次罢。”
张无忌闻言大喜道:“多谢师太,那这些明教兄弟也可以走了吗?”
灭绝师太脸色一变,冷笑道:“哼,小子,别不识好歹,我的法号灭绝,对于妖魔邪道,我要灭之绝之,决不留情!难道’灭绝’两个字是白叫的吗?”
张无忌见灭绝师太的态度,有些失望,道:“既然如此,那么就请灭绝师太发第三掌吧!”
灭绝师太斜眼相睨,似这般顽强的少年,一生之中却是从未见过,她素来心冷,但突然之间起了爱才之念,心想:“我这第三掌一出,他非死不可,这人终非妖邪一流,年纪轻轻的如此送命,不免有些可惜!”
微一沉吟,她心意已决,第三掌要打在他的丹田的要穴上,运内力震荡他的丹田,使他立时闭气晕厥,待诛尽魔教五行旗后,再将他救醒。
想到这里,她左袖一拂,第三掌正要击出,忽听得一人叫道:“灭绝师太,掌下留人!”
这八字的声音有如针尖一般钻入各人耳中,让人觉得极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