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酥雨悄无声息地飘落,像春蚕吐纳的细软银丝,织出春意阑珊。
重重叠叠的苍翠远山,朝服银纱,捧着朦胧的雨雾,若隐若现。
亭台楼阁,矗立在烟雨朦胧中,相看无厌。
行人打马走过京城的街道,瓦楞上挂着的晶莹水珠儿,献出琉璃光华,安静的漫延着不为人知的滴嗒。
衔泥小筑,軒窗敞着。
司徒末端坐在桌前,捧着医书,悒悒不乐。
三七端着一盏金骏眉茶走进里室,搁在他的面前,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出言提醒,“少爷,已是未时一刻了。”
司徒末搁下医书,端起茶盏吹了吹茶雾,浅浅呷了一口。喉咙经茶润过,嗓音清若酥雨,“三七,我昨日嘱咐你的事,做了否?。”
三七嘴角的笑意荡然无存,戚戚然道:“少爷,《御女大全》三年前就绝本了,三七上哪给您找去。”
司徒末盯着袅袅茶雾,食指摩挲着茶盖,淡淡道:“你下去吧。”
三七端着托盘,退了下去。
窗外三两窠芭蕉,叶叶心心舒卷,听雨点霖霪。
司徒末提着药箱,撑着油纸伞出了衔泥小筑。
鹅卵石两旁,鲜美的青草,似碧青色的玉条,镶着晶莹剔透的水珍珠。
大小不一的雨滴,连绵不断的从伞檐落下,在地上绽出朵朵迷蒙的银花。
卿云居,廊下。
春桃倚着栏杆赏雨,屋檐落下一排排水滴,像美丽的珠帘。
院里,两缸水莲恬静温婉。雨珠在莲伞上跳跃,莲伞下碧波涟漪,鱼戏莲叶。
密雨斜倾,她忍不住出手,雨丝落在掌心,触感微凉。
“春桃,颇有闲情逸趣。”声音似廊下的丝雨,响在耳畔。
她偏头,见司徒末身着一袭青色长袍,俊美的面容带着清澈的浅笑,缓缓向她走来。
春桃定定看着他,余光瞥向他的袍裾。裾边颜色较深,不甚和谐,是沾了水的缘故。
她攒着几丝笑意,双腿并拢屈膝,微微低头对着司徒末行了一礼,红唇轻启:“少爷好。”
司徒末微微点头示意,将伞靠在门边,抬脚往里走,轻笑道:“你方才行礼,我颇有些不习惯。”
春桃紧随其后,耳根子微红,神色间难掩一丝窘迫。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内室。
床上的人捧着精美的“画本”,看的津津有味,丝毫没注意身后的两人。
“这个地方画的有毛病!”床上的人指了指所谓的“毛病”,又翻了一页。
司徒末咳了一声,淡淡道:“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淡定的合上“春宫册”,床上的人儿抬起眼帘,笑眯眯道:“看画本。”
见他余光若有若无地落在春桃身上,床上的人打发走春桃。
随即歪着头,笑睨着他,问道:“你要看吗?”
司徒末落座,淡淡的垂了垂眼,取药的间隙,道:“不想!”
卿缦缦掂着下巴,斟字酌句半晌,试探道:“司徒末,你觉得春桃怎么样?”
司徒末微顿,淡淡望了轻摇的珠帘。脸上的浅笑,淡如初春的阳光,声音又柔又暖,“她独一无二,我心悦她。”
卿缦缦眉眼弯弯,笑意很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他反射弧长,半刻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俊脸烙上愠怒,“你套我话?”
“明知故问!”择断分叉的青丝,她掀起眼皮子,认真道:“司徒末,咳嗽会从嘴巴里蹦出来,喜欢会从眼里溢出来。两者都是藏不住的,既然喜欢就大胆说啊。”
司徒末没搭话,但冰封的心湖一角却因她的话,裂了几条缝。
他多按了半刻,收拾药箱的时候,卿缦缦嘁嘁道:“男追女,隔座山,我帮你呀!”
司徒末沉吟片刻,才淡淡回了一字,“好!”
两人,达成共识。
傍晚,外面雨疏风骤。
彼时,卿缦缦趴在床上,和几个丫头玩“转汤匙”游戏,趣意盎然。
汤匙把对着谁,那人就得说真心话,游戏规则就是这么简单。
转了两圈后,恰巧轮到卿缦缦坐庄。
她垂着眼,笑的像只狐狸,转动手中的汤匙。
白晃晃的汤匙转的飞快,所有人握着粉拳看着它慢下来。
慢了,更慢了。
汤匙把不偏不倚,指着春桃。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卿缦缦看着汤匙,装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其他人见状,纷纷催促,“郡主,你想好问题没,快提问啊。”
“马上提问,别着急。”她缓缓抬起眼皮,瞳孔里映着春桃的影子,唇畔微扬,随口道了一句:“春春,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
卿缦缦趁热打铁,笑容满面,道:“那人,姓甚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