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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夕沉,三人来至在一处村落,此处名曰东庄村,住着三四十户人家,刚一进入村口不远处,便有一处酒肆灯火通明,三人步入店中,找了张角落的桌子坐下,点了些汤饼、包子,陆伯庸向施存一抱了抱拳,“晚辈确有几分饥饿,就不招呼前辈了。”说罢自顾自地细嚼慢咽起来,施存一点了点头,也端起碗筷。看了看一旁的丁素锦,面色并无大碍,便开口问道:“敢问这位娘子姓甚名谁,为何被陆道友处处为难呢?”
丁素锦此时有伤在身,不敢动怒,轻声说道“妾身乃是京城不栉门丁素锦,今日有人设计盗取我门掌门信物,我便一路追赶至那大则庄,却被众多贼人拦住,妾身不敢恋战,便下山欲回本门请求援手,不想被这位陆道长半路追上,不由分说便欲加害妾身,妾身学艺不精,被这陆道长一脚正中膻中穴,怎奈本门武功自有护体之法,才逃得一死,只是跌落悬崖,悬于岩壁枯树之上,幸得施道长相救,还望施道长主持公道。”
施存一听罢,转过头来看了看陆伯庸,问道:“适才这位娘子所言,可是句句属实?”
陆伯庸放下碗筷,对着丁素锦抱拳一礼,“这位娘子所言不虚,只不过小道一击中了娘子的膻中穴,都未曾取了娘子的性命,岂是娘子学艺不精,是小道不精才是。”
“陆道长如此说来,许是辟谷、守庚申,气力不足所致。”丁素锦揶揄道。
施存一急忙打断二人,“但不知陆道友用过晚饭,还要取这位娘子性命不成?”
“若这位娘子下山向官府搬来救兵,恐坏我等大事,定然留不得。”
“陆道友又如何知道能过了我这一关呢?”
“这位娘子与前辈非亲非故,纵使前辈执意插手这件闲事,那晚辈也只能奉陪到底了。”
“不过一件信物而已,人家既然登门索要,你们归还人家便是,又要惊动官府,又要开杀戒,恐怕此信物绝非等闲之物。”
“前辈猜测的正是。”陆伯庸缓缓放下碗筷,向店家要了杯清水漱了漱口,此时店外突然一阵嘈杂,陆伯庸继续缓缓说道:“听外面这般嘈杂,恐怕现在援兵已到,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晚辈自知不是前辈的对手,一会倒要看看前辈的好手段了。”话音刚落,李熙潸便带着手下闯入店内。
施存一见状也不慌张,“既然贫道敢陪陆道友来此用饭,便早知你有此一计,咱们移步店外,莫要惊动了店家和乡里。”
三人鱼贯而出,丁素锦在最后面,声音压得极低,问施存一道:“道长可是有退敌的良策。”施存一用手拍了拍刀柄,说道:“它便是。”
一行人来到村外僻静处,松明火把亮如白昼,李熙潸大枪一横,陆伯庸双手抱了个子午诀放在丹田之上,与施、丁二人对面而立,陆伯庸淡淡地说道:“前辈既然与我家徐先生有这一面之缘,不妨将这位娘子交于我等,我等自有处置,省去干戈,意下可好?”
施存一也是淡淡地答道:“干戈之事,在所难免,既然陆道友要看贫道的手段,那便与李掌门一起上吧,不必拘泥。”
陆伯庸小声嘀咕了一句“何苦。”纵身来到施存一近前,二人随即打在一处。李熙潸向身边众人使了个眼色,也跳入圈子,与陆伯庸二人力战施存一。随从众人见陆、李二人已然困住施存一,便各自抽出兵刃,围攻丁素锦。依施存一的打算,本欲使出全力速战速决陆、李二人,可动起手来才知自己轻敌失策,陆伯庸确实功力比起刚才又增进了两三分,莫不是真的因为刚刚腹中饥饿,所以不能尽出全力。心中暗叫不妙,如此这般,虽然擒下面前二人不在话下,但到时恐怕丁素锦早已身首异处。丁素锦这边果然因为身受内伤,功力大不如前,不一会的功夫已经中了几刀,虽然都避开了要害,但血流不止,渐渐体力不支,心下不免慨叹,“莫不是大限之期就在今日?”
正在丁素锦胡思乱想之时,忽见人群后面传来一阵骚动,接着陆续有人倒地不起,丁素锦强打起精神定睛观瞧,来的正是殳婳、冯岚二人,身后还有众多不栉门弟子,不多时,围攻丁素锦的众人便被杀的四散逃走。顷刻之间,反倒成了陆、李二人被围在了中间。
李熙潸见势不妙,和陆伯庸使了个眼色,虚晃一招纵身就往外跑,陆伯庸倒是不慌不忙继续拖住施存一,不栉门一众弟子知道不是李熙潸的对手,阻拦只能徒增伤亡,便放了李熙潸一条生路。只留下陆伯庸被层层围住。
此时的陆伯庸,虽然面色沉稳,招式有板有眼,但气息已然有些紊乱,施存一逮住一个破绽,一招“五雷斩鬼”,刀身化作五道闪电一般,自上至下,向陆伯庸盖顶而来,陆伯庸自知这一招躲闪是来不及了,赤手空拳也无法格挡,只得口念“慈悲慈悲”,双目一闭,但觉得两边肩井穴一疼,随即又睁开了眼睛,只见施存一早已收了架势,刚刚一招,只是用刀背磕了陆伯庸肩井穴一下。
陆伯庸虽然死里逃生,但并不买账,问道:“前辈莫非此时又生了贵生之心?”
“倒也不是,全是因为陆道友手中没有兵刃,胜之不武,若那李掌门逃脱之时把双钩枪留与你也是好的。”
“晚辈不善枪法,若论兵刃,便用惯了......”陆伯庸略微顿了一下,才发觉四肢、后背,已然中了五刀,衣襟已被鲜血浸透,只不过处处留有余地,方才激战正酣,竟未觉察,不禁一笑,“罢了,晚辈甘拜下风,任凭前辈发落。”
“好!那你暂且随我一同回去,明日再做定夺。”
众人恐夜长梦多,便带着陆伯庸速速下山,陆伯庸边走边看着身上的衣服,忽的疾走两步来到施存一近前,“还有一事想烦劳前辈。”
施存一侧头看了看他,陆伯庸继续说道“还请前辈为晚辈找些金创药和一件合身的得罗。”
“干净衣服便有,得罗只有一件,若做早晚功课,用心即可,何须刻舟求剑,做这许多姿态出来。”施存一故意打趣道。
“前辈所言极是,既然如此,那找件衲衣即可。”
一旁丁素锦虽然重伤在身,但说话的气力倒还留了几分,此时总算得了揶揄陆伯庸的时机,连忙插话道:“陆道长果然好修行,以陆道长的修为,不穿一件天仙洞衣,岂不辱没了道长。”
丁素锦本欲取笑,却未曾想陆伯庸正色道:“娘子不是坤道,自然不知,这天仙洞衣,乃是盛大斋醮科仪以及隆重祀典高功所穿,我等所穿,皆为班衣,若是施道长这样的辈分,才可穿这天仙洞衣。望娘子牢记,今后切莫再失言,以正视听。”
丁素锦听罢又气又笑,心中暗想此人果然不似凡人一般,所思所为皆非顺应常理,便不再作声。
一路无言,众人各自回到府中安顿,施存一将陆伯庸带到司马皓府上,府外守候的枢密院官差见到施存一回府,急忙回去禀报。而司马皓见施存一安然返回,身边又带了一个小厮模样之人,便将二人引入内院,看了茶水,然后低声问道:“师弟此去,必是有所斩获,但不知这位又是何人?”
施存一便将陆伯庸以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告知司马皓,司马皓听罢,对陆伯庸抱拳施礼,“原来是紫阳子门下,既然如此,你们二人便早些休息,我筹谋一下,咱们明日再行定夺。”
于是二人告辞,陆伯庸倒也乖顺,随着施存一去做功课,而司马皓则一个人陷入沉思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