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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英见王乐道情绪异常,便知不妙。只见随行的几个厢军已然抽出兵刃,来到李文英近前。
王乐道此时已然转过身去,看着远处昔日一百零八坊留下的残垣断壁,满目的凋零,缓缓说道:“李先生,得罪了,这卫穆父女之事,先生便不要再过问了。先生在此委屈一两个时辰,待将那三人交于梁都监,本府自会放先生归去。”
“大尹为何如此?”
“西夏战事,事关数国,若回鹘、吐蕃、西夏连横,便可御强辽,讨鞑靼,且那蕃客已然言明,辽国朝中,也有志同道合之人,有朝一日共伐鞑靼,便可免了那百年之后那一场寰舆之祸。”
李文英自然心中了然王乐道口中这“灾祸”便是那位成吉思汗——孛儿只斤.铁木真,而这蕃客恐怕与那层檀国先知便是一人,只是未曾想此人早已游历各国,安插内应,游说官员。但此事想来也蹊跷,若是惧怕这位成吉思汗,此先知为何不等之后绍兴三十二年,孛儿只斤.铁木真出生之际,一举铲除;亦或先游说耶律洪基,如今便可大举讨伐鞑靼,又何必多此一举。李文英思来想去,确实参不透个中原由。一切便待有朝一日见到那位先知方能知晓。
李文英被困大庄严寺之际,梁都监已然得报,知晓卫穆父母突染重病实为计策,便又带着一都人马返回京兆府。此时府中,杜眠春已将父女二人穴道解开,那回鹘女子也苏醒过来。众人正在后院攀谈,便听得府外人马嘈杂,待众人起身看去,府中管事院公已将蕃兵引入后院,薛伏迈出屋外,喝到:“尔等何人?”
只见管事深施一躬,“薛校尉,此乃梁都监兵马,前来捉拿三名人犯,我家大尹交代,李先生与三位校尉与此事无关,万莫轻举妄动,自不为难诸位。”
众人一听,便知王乐道与梁都监早有串通,此番实实在在着了道,一时也无计可施。
薛伏思忖片刻,看了看项祖、王盛。杜眠春是何等人物,看到薛伏眼色,便知他不想节外生枝,心中暗想“不妙”,手已申入腰间锦囊,摸出两枚飞蝗石夹在指间。却不想那王盛,话也不说,起身便往屋外演武场走去,几个蕃兵不知他何意,便急忙跟在身后。领兵的都头见薛伏无意阻拦,便一挥手,身后蕃兵悉数闯进屋中,杜眠春自知敌众我寡,且除了飞蝗暗器,自己又无其他武艺在身,并未出手。
正在几个蕃兵掏出绳索之际,忽听府后牢房一番骚动,一个蕃兵大喊:“快快来人!快快来人!”
薛伏、项祖二人心想“莫不是王盛这混厮又惹出什么事端。”便随着蕃兵直奔牢房。到了牢房,果然不出所料,适才王盛去演武场拎了一条镔铁大棍便直奔牢房而来,此时已有三名蕃兵倒在王盛身边。王盛见薛伏、项祖二人赶来,便大声呼叫到:“两位哥哥速来帮我,这几个蕃兵要刺杀那回鹘小娘子!”
薛伏苦笑一声,看了看项祖,“王盛这混厮便是动了娶亲的念想。还连累了咱们兄弟。”
“终日里只知道办差,确实耽误了终身。咱们便成全他这一次。”项祖说罢摆刀冲了过去。
薛伏叹了一句,“几世修来的福分?寻得似这般好兄弟。”说罢,也摆刀与那些蕃兵战在一处。
若论武艺,王盛在三人之中自然更胜一筹,为官之前,便在江湖上闯出一个“混沌天”的浑号,因在七星棍中加了六合枪法,故此与人交手之时,寻不着跟迹,招式混沌无常,却凶猛无比。此时在牢房巷道之间与蕃兵交战,巷道狭窄,正用上六合枪法,只使出二合六出,一十八枪,便已无人能进得了身。而那回鹘女子在牢房之内,见王盛在外面搏杀,便知是来护她周全,怎奈王盛枪法精妙,竟一时看入了神。忽听得王盛问道:“娘子身上可有些力气了?”才回过神来答道:“有些了。”
王盛看准了个空隙,用棍尾一磕腰间,将一柄手刀磕到牢房门前,说道:“娘子的弯刀不知去向,只寻来这柄手刀,不知趁手不趁手。”
回鹘女子拾起手刀,掂了掂分量,到也挥得动,照定牢门锁链一刀劈下,“咔嚓”一声锁链劈断。随即跃出牢房。
王盛见回鹘女子出来牢房,便说道:“娘子自行逃脱便是!”
回鹘女子并未理睬,只是问道:“大官人何故救我?”
王盛脸上一红,手上又加了几分力气,打到了几个蕃兵,“倒也无甚原由。”
“官人若已知晓妾身来历,便知妾身此时逃脱,纵使浪迹天涯,也必被人追杀。”
“那娘子言下之意是......?”
只见那回鹘女子跃到王盛身前,劈到一个蕃兵,“你们中原男子便是这般不爽快,你若属意妾身,妾身便从了你,也无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是妾身身世离奇,若日后横生枝节,你可敢起誓不离不弃吗?”
“有何不敢,今日这一都兵马杀都杀得。若是一营兵马,无非阎罗殿前走上一遭,又有何妨?”
回鹘女子柳眉一竖,“罢!我便看你日后如何护我周全。”说罢加快招式,向王盛喝了一句:“先脱身!”
王盛心领神会,棍交左手,右手一托回鹘女子腰间,说了声“起!”女子借势跃上牢房房顶,王盛虚晃一招,以棍撑地,高高跃起,回鹘女子看准时机,抓住王盛玉带,向后一拉,稳稳落在房顶之上。
薛伏、项祖二人看王盛和那回鹘女子逃脱,便大呼了一句:“王盛兄弟,这还未拜堂成亲,便不顾你两位哥哥的安危了吗?”还未等王盛作答,那回鹘女子便开言道:“两位大官人吉人自有天相,便不要为难我家夫君!”说罢拉起王盛就往外逃。
薛伏、项祖只得苦笑一下,彼此换了个眼色,二人往鼻腔里各自塞了一小丸药粒,薛伏便从锦囊中掏出几枚黑丸,往地上一摔,顿起一阵浓雾,周遭蕃兵闻到,个个咳喘不止。二人借机也翻墙逃了出去。
梁都监此时已然进到府中,见杜眠春、卫穆父女并未逃脱,便未下令追赶其余四人,只是押了三人回了驻地。
这厢拿了人,不多时王乐道便得报。对李文英又施了一礼:“李先生,现三人均已拿到,先生随行三位校尉也己各自逃散,奉劝先生不要再做其他打算,寻得三位校尉便去办国公交于你等的差事便是,其余之事本府自当斡旋。”
李文英心下暂无他计可施,便独自一人前往云庆馆,等候景思立所派之人,顺便打探薛伏等三人下落。
再说王盛与那回鹘女子,二人合力杀出重围,一时也寻不得稳妥的去处。王盛想起当年自己学艺之时,长安城外有一油坊庄,自己一个同门师弟便是那村中朱富户之子,便领着那回鹘女子往油坊庄赶去。
一路之上,两人才互相通报了姓名,原来这女子名唤古赞丽,属于回鹘蒙陈部,年幼之时并未加入“阿萨辛”,而是一位将军之女,其父因遭人诬陷,家道中落,因其骨骼清奇,便被“阿萨辛”收留,授其武艺,专司殿后、截杀等职。
就在古赞丽讲述身世之时,王盛一直在旁偷窥她的容貌,古赞丽早有察觉,突然快走两步转到王盛身前,伸手抓住王盛腰间玉带,往自己身前一拉,说道:“要看便看,何必扭捏。”王盛此时已经臊的满脸通红,微微侧过头去,“娘子说笑了,只是娘子生的这般俊俏,怕......怕不是天上的仙女落了凡尘吧。”
古赞丽听罢噗嗤一乐,“夫君之前在哪里寺院出的家?便没见过女子么?”
王盛憨憨一乐:“见便见的多了,却不曾想真有洛神一般的人物,娘子与我结为夫妻,真不知是我哪辈子修来这样的好福分。”
古赞丽未曾想到王盛如此直言不讳,却不似一般汉人酸腐,心中自是欢喜,便觉得腹中有些饥饿,看看天色不早,便拉住王盛手掌:“夫君,天到这般时分,可有果腹的去处?”
王盛这才察觉自己也是有些饥饿,便加紧了脚步,“你我二人加快些脚程,前面便是油坊庄,若是我师弟一家尚在,讨他几碗臊子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