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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云庆馆内事不断 群战伯庸力难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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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云庆馆在长安城内开了三十余载,宝元元年开张至今,掌柜都换了两代,如今这掌柜云四郎正是三十有六,值太岁的年纪,年初请了个方士看了个流年,说是大破财。这几日便应验不爽,先是一众客人命妓饮酒,无故被麻翻,赔了不少银子才打发了,未去见官。而后楼上客房不知怎地来了贼人,一番打斗又毁了不少家什,虽然姓李的那位客官赔了些银钱,但怕殃及自身,不少客人流失到其他客栈,这几日生意甚是冷落。这李姓客官却又偏偏只认得自己这家,云四郎便动了撵走的念头,正欲寻个事由为难一下这位李姓客官,又不知从哪里来了个道长,像是李姓客官的故人。这位道长武功似是入了化境,抖个袖子,这云四郎便跌出一丈远,不要说为难,便是近身都比登天还难。

    今日十五,本是赏月饮酒的好时节,可云庆馆门可罗雀,云四郎手里握了个蝇拂子,呆望着街面。

    午时刚过,便有两人进得店来,云四郎满面堆笑正欲上前施礼,才看清正是之前李姓客官身边的两位官差,便又没了精神,这礼施得好不敷衍。问明李姓客官尚在店中,那二位官差便急匆匆上得楼去,不多时便听到客房之中叮当做响,似是有人动起手来。云四郎早已料到有此一劫,自顾呆望街面。

    过不到多时,又有两位客人进得店中,云四郎见这二人面孔生疏,便猜测是住店的客人,于是满面堆笑迎上前来,怎料这二人又是寻那李姓客官,云四郎脸上笑容当时消失不见,用手指了指楼上客房,便不再做声。待那二人也上得楼去,房中嘈杂声停了片刻,便又是一阵叮当作响,还有杯盏器皿摔碎声音。云四郎早已泰然,便绕出栏柜,站在店门以外,见到路过的熟客便唱起了喏。

    待到未时三刻,云四郎便远远望见几个大汉快步直奔自家店门而来,为首的正是白缟门副掌门傅义亥,心中便暗自欢喜起来,这几人均是熟客,每月也要来他店内吃几次酒,想罢大步迎将过去,一躬到地:“傅二郎可是来小店吃酒的?”

    傅义亥也不正眼瞧他,只说道:“你这店里可有个姓李的客人?此人身边还有几个随从,自汴京而来。”

    云四郎便像没了气力一般,双手向下一垂,转身向店内走去:“二郎随小人进来便是,小人指给你看。”待傅义亥进到店内,正见二楼一间客房有人飞出,房门也被撞倒在地,那人起身揉了揉腰,又一个箭步跃进店内,客房之内拳脚声不绝于耳。

    云四郎用手指了指那间只剩一扇房门的客房,“便是那间了。”说罢又绕进栏柜,拾起了蝇拂子,双目呆滞。

    傅义亥见有人打斗,便急忙领人来到客房以外,只见屋内四个人正围住一个道士打做一团,一旁李文英端着茶碗正在饮茶,除了坐着的一张椅子和手里的茶碗,其他家什、器皿全都碎了一地。

    傅义亥正在错愕之际,那道士先开了口,“常言道‘韩信点兵多多益善’,今日便见识了,你们请了多少援手?这房间狭小,再加这几个人,便不够施展了,依小道之见,掀开房顶岂不畅快?”说罢双掌推出,将身前两个人震出门外,正好撞到傅义亥身上,接着又将另外两人震出房门,然后自己也是一个箭步来到众人近前,双臂胸前交叉,口念“福生无量天尊!”一沉肩头,一招“贴山靠”,前面二人只觉得一股内劲迎面而来,虽然也出手格挡,但力有不逮,不由自主向后仰去,众人被这一冲,全都失了平衡,便撞断了楼栏,纷纷跌落一楼。

    那道士也飘然落在一楼,看了看众人,便摆开架势:“来来来,有什么手段尽管使来,今日贫道倒要看看谁能带得这位李先生离开!”

    薛伏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便看到一旁傅义亥此时也站起身来,于是问道:“阁下又是何人?”

    傅义亥顿时一怔,心中暗自思忖,“此时断不可表明身份,编上个事由,蒙混过去便罢。”想到这里刚要张口。身后云四郎叫嚷起来,“傅掌门!这几位客官全都是来找那位李先生的,还有那位道爷!二郎若是一并请了回去,小人一定送上几坛好酒好生犒劳,再当面叩谢二郎的恩德。”

    薛伏一听此人为得李文英而来,便知其中凶多吉少,大刀一横,问道:“原来是傅掌门,不知来请我家先生,所为何事?定不是吃酒叙旧吧?”

    傅义亥心中暗骂云四郎好个杀才,偏偏此时说这些没用的闲话,于是灵机一动,答道:“傅某此番前来乃是受人所托。”

    “何人所托?”

    “乃是枢密院致果副尉,也是我同门师兄......”还未等傅义亥说完,项祖看了看他手中大棍,便插话道:“傅掌门无需多言了,适才我等与这妖道已经交手多时,便有些气力不支,先小憩片刻,傅兄弟乃是生力军,又带了些帮手,先与他战上一阵,待我等神完气足,再做打算。”

    薛伏也说道:“你门棍法霸横,许是还能讨上几分便宜。莫让这妖道小瞧了咱们兄弟。”

    傅义亥轻叹了一口气,拎起大棍跃到陆伯庸近前,用棍指点:“你这妖道休要猖狂,便让你见识某的手段。”说罢一摆大棍,起了个架势,便不再动了。陆伯庸也是从未见过此等场面,等了少顷,见傅义亥仍原地不动,恐其有诈,也不敢轻易进招,只是环视其他众人,提防有人前去带走李文英。

    见二人许久未动,项祖便低声向薛伏说道:“趁那道士不备,哥哥此时何不放出‘霾丸’,便可轻取。”

    薛伏闻听言之有理,偷偷将手伸入锦囊之中,随即一抖手,向陆伯庸打出一颗黑丸。其实方才陆伯庸见薛伏将手探入锦囊之时便知要暗算于他,早已有了防备,见有一个物飞将过来,便纵身向后跃起,再用左脚脚面一弹,此黑丸正落在傅义亥脚边破开,顿时一股浓烟将傅义亥裹在当中,傅义亥只觉喘息困难,踉踉跄跄从烟雾当中挣扎走出。随即跪在地上一阵狂嗽不止。可怜这傅义亥,一招未出,一式未亮,便退下阵来。

    其余四人见状,便知这傅义亥自然也是手段不济,合众人之力,也未见得能过此关。正在踌躇之际,浓烟散去,便见李文英踱步下得楼来,手里捧了一锭银子,双手奉在云四郎面前:“店主东莫要惊慌,今日所有损毁之物,定当如数赔偿。”

    云四郎小心翼翼接过银子,声音略带颤抖:“小人斗胆,请几位大官人和这位道长吃酒如何?实不相瞒,自官人您住到俾店以来,便失了许多生意,如今更甚,方才打斗一番,官人便看看四周,可惊动了什么人吗?”

    李文英环顾了一下,果然店中除去他们几人,再无其他客人。此时陆伯庸已然来到李文英身后,听到吃酒,便接过话来:“打斗到这般时分,腹中确实饥饿,店主东可有什么佳肴美酒,一一取来,自然少不了你的祗应。”身后众人也各自收了兵刃,将面前桌椅收拾停当,便各自坐下招呼酒保:“过卖!取些水来,先解了;/+渴。”不多时,酒保端了水来,薛伏便对景思立的两位手下说道:“今日有这妖道在此,恐是走不成了,莫不如先吃喝一番,明日从长计议,两位兄弟意下如何?”

    两人施了一礼:“哥哥客气了,下官二人悉听尊便。”

    “好!那今日先痛饮一番。店主东!”薛伏高声叫道:“捡最好的酒筛来便是!”

    傅义亥此时终于顺过气来,端起一碗水一饮而尽,瘫坐在桌前。薛伏连忙施礼,“傅兄弟受苦了,留下一同吃酒可好?也让哥哥与你唱个无礼的喏,吃几杯赔罪的酒。”

    傅义亥回了个礼,点了点头,便唤云四郎道:“去把那朱家酿的几坛‘雪酿’拿来!把主位留下请李先生和那位道长上座。几位哥哥有谁愿与小弟一同打横?”

    薛伏知道傅义亥有意斗酒,便自告奋勇与傅义亥同座,景思立两位手下对面而坐,只有项祖不胜酒力,坐在主位对席。

    陆伯庸自然不解其中奥妙所在,也不推辞,便端然稳坐在主位之上,李文英本就是酒中神仙,只是非要闲暇之时,心中坦然才会饮酒,此时有陆伯庸阻拦,也无法去得镇洮军景思立那里,心中暂无牵挂之事,便也坐到主位之上。

    云四郎见众人坐定,心中不免欢喜,便亲自去后厨安排酒食,不多时珍馐美馔上了桌,又将两坛“雪酿”启了泥封,傅义亥带的几个门人便专门烫酒筛酒,在一旁伺候。众人开始推杯换盏、大快朵颐起来。

    适才众人与陆伯庸交手之时,均未讨得半分便宜,此时便将这一口口怨气放入这酒浆之内,定要分出个高下才能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