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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不善。
吴虞心头一跳。
“和你无关。”吴虞悄悄地握了握手,有种被盯上了的感觉。
吴虞不知自己该如何回答,双方实力差距太过悬殊,危机感多少让她警醒,否则不知道下一鞭子被抽掉的灵体是不是自己的。
付辛听了这话,有些诧异,上一个敢顶撞她的人坟头草都几丈高了。
“你不知道我是谁?”她纤长白皙的手指头指了指自己,鲜艳的红蔻衬得面容更妖冶了些,“也对。”
付辛转念一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除了那几个老匹夫,其他人应当是没见过我的。”
她从巨鸟的灵体上跳下来,分明是极让人心惊的动作,在她做起来却相当潇洒飒气。
付辛淡紫色的绸衣在空中扬起一个柔婉的弧度,她围着吴虞转了一圈,好像在打量着什么。
吴虞比她高一点,她见这女孩转了一圈还不够,那双分明的眼珠子还要不停地上下扫动,让她很是不舒服,但是她也不敢轻举妄动,那人的视线每一分钟都胶着在自己身上,她不明白自己能有什么看点。
难道女扮男装被发现了?
吴虞还没来得及捏一把冷汗,付辛就站定了。
她摸着下巴,啧了一声,然后伸出一只手来,往吴虞的头顶一抓。
吴虞在那一瞬间好像受到了重击,浑身上下都酸软无力,四肢都变得沉重而难以动弹。
只见付辛手里抓着一个明亮的光团,其中包裹着的红色火苗,此刻正在有力地跳动着。
吴虞不自觉地往后一到,白景洲适时接住她,在她耳畔低声道:“没事吧?”
“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呢,原来是这个。”她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看了看吴虞,不屑地笑了一声,又把手中的光团弹回吴虞身子里。
灵力种子刚刚都被抽出来了......果然不是自己的东西,用着就是危险。
吴虞冷汗从鼻尖冒了出来,她撑着白景洲的臂膀借力站起,光团回到她身上的那一刹那她恍若新生,那种被力量充盈的感觉重新回来了,她忍不住抿了抿唇。
“喂,你到底叫什么?”付辛把这个瘦猴似的男人的变化一刻不漏地看在眼里,淡淡地对他扬了扬眉,笑得有些蛊惑人心“你没法修炼灵力,为什么不来练练我家的本事呢?”
吴虞没有说话,她抬起手缓缓地蹭了蹭鼻尖。
此刻山林里唯有雀鸟叫的欢,四周相围的人没有一个敢喘大气,只因眼前这个紫衣少女锋芒过盛,让人不敢直视。
付辛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回话,当下冷哼,妙目顾盼一周,唾一声:“本来还以为有些东西,没成想还是个顶个的没趣。”
她懒懒伸手招过那只飞鸟,待又到了俯视他们的位置上,得意似的说:“你们就算现在不答应,往后也由不得你们。且继续参加你们的狗屁会试吧,热闹还多得很呢!”
少女骑灵而去,来去无影,甚至让人辨不清这一切是否真真实实地存在过。
除了那至今还在碧涛之中悠荡的回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郑翔,好像就是事故发生过的证明了。
众人仿佛不知道该从哪儿反应起,有人暗暗惊异吴虞的灵气光团,也有人沉浸在郑翔又死又活的仿若话本戏剧似的过程。
“你......掐掐我......”叶嗔扯了扯周兴的袖子,吞咽口水,“这些——是真的吗?”
周兴也一动不动,只是慢慢地爬上了叶嗔的胳膊,双指突然用力,猛地一掐,喃喃道:“我也想知道。”
沉默被叶嗔的惊叫打破:“是......真的啊!!!好痛!”他苦着脸去翻看自己被掐的地方,红彤彤的一小块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转为深红。
叶嗔忍不住暗骂:这该死的周兴,下手那么黑!
尹涛率先走到郑翔旁边,他顿了顿,对上了程朗肯定的视线,然后才蹲下来,按住了盖在郑翔头上的衣服一角。
他深吸了一口气,悄悄地探头去看,在看到熟悉的黑色之后,才猛然把血湿的衣服掀开!
郑翔的头回来了!
只见躺在地上的郑翔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但那张脸确乎是郑翔的脸,连那斑点痕迹都一模一样,可他仍旧昏迷不醒,嘴唇泛着青黑,也不知是什么缘由。
吴虞见状,上前两步蹲下,摸了摸郑翔颈侧,确定有微弱的脉搏之后,又碰了碰他冰凉的手,沉思片刻,从白玉手环里掏出一瓶“还阳水”给他服下。
之前泼谢韬队员的时候,就用的是还阳水,可惜那女生心理防线太脆弱,竟然受不得一点委屈,后面发展的情形也是让她叹服。
“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状况,我只能暂时先吊着他的命,能不能醒我也不知道。”吴虞口吻轻轻,带着不知前路的茫然。
明明上一刻还大放厥词说没有坐以待毙的玩法,可经郑翔这一遭,她是真的不知该往何处行了。
尹涛看了一会儿郑翔,又颓然坐下,他把头埋在双膝里,闷闷地说:“我变成现在这样,会不会就是她搞的鬼。”
众人纷纷看向他,仔细回想刚刚那个女孩说的话,不知如何开口。
“起码现在你是好的,没有......出现其他情况。”程朗也不知如何安慰他,只能拍拍他的肩。
“发生的事情太多,相必你们也知道如今这青葵山是绝对危险,我们先找一个地方避一避吧。”
程朗心里只能叹气,尹涛现在是魔修,从小到大他们接受的教习都是魔修者乃恶道也,食肉啖血,凶性十足,可尹涛除了刚开始的时候危险了点,现在坐在地上颓唐的样子和其他人也不无二致。
在这危机四伏的时候,他把尹涛留在队伍里,何尝不是一种冒险。
众人在听了程朗说话之后,多多少少回过神来,收拾心情准备重新出发寻找避难点,程朗队伍里的人默不作声地扛起了郑翔。
吴虞从郑翔旁边走开,多多少少感受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眼神,一时竟不知该往哪儿站。
小时候被默默打量的感觉又来了,她几乎能准确预感到在接下来的行动里她将重新变回透明,原本竭力伪装的轻松淡然在那个人把灵力光团揪出之后,已被全然打破。
她站着,心里头纷飞的思绪潮涨潮落,双手无意识地去摆弄她头上的白玉簪,温润的触感让她略略定心。
被发现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只是最近被捧得太高,美梦打破之后竟然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真是有够可笑的。
少女还没来得及从自怨自怜中抽身,肩膀便被人狠狠得掰了过去。
“你在发什么呆呢?”白景洲看出了吴虞的不自然,自然也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他什么也不说,还是像往常一样,勾过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说话,“我们还要不要和他们在一起?”
吴虞猛得被人一带,趔趄地靠在白景洲的胸膛上,头顶就是白景洲温热的鼻息,这个姿势让她十分不适,动了动脖子推开了,又听见他照常问话,一愣:“你是在问我?”
她说话还管用吗?连灵力都不是自己的,在这强者为尊的隐性惯例下,自己就像是拿着作弊得来的成绩耀武扬威还沾沾自喜。
“不问你问谁?你脑子不比叶嗔和那俩傻大个好?”白景洲冲吴虞挤挤眼睛。
吴虞顿时无语。
仔细想想好像又是那么一回事。
都怪最近发生的事让她太自傲了,七八年前的可怜毛病又被惯了出来。
她甩甩头,重新恢复原来“万事无所谓”的心情,仔细去想接下来队伍的走向。
程朗一队已经有人慢慢抬着郑翔往前走了,他们这队还在原地杵着,也不知要待到什么时候。
程朗回头见他们还没跟上,定了一会儿,还是上前,视线在吴虞和白景洲之间逡巡了片刻,对吴虞说:“我知道你们可能不想和我们一队,但现在的情况危机,我认为九个人总比五个人好。”
他需要吴虞给郑翔疗伤。
吴虞看了看前面驻足的队伍,有伤患有魔修,虽然开始组队打的是互利互惠的主意,可一路走来她还是发现,目标太大不一定是好事。
她又掏了两瓶还阳水,扔进程朗怀里:“我们还是分开走吧,两队人目标太大,我不能确定接下来受伤的是不是我的队友。”
“我也没什么东西能帮你们,这两瓶药你给郑翔用,”她指了指还阳水,又掏出两瓶沉眠散给他,“这个是沉眠散,你也看着用吧,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程朗无声接过,看了对面的队伍一眼。
吴虞的动作已经让他知道同行的路走到这儿也就算到了头,他们没趁这个时候抢夺自己队的奖励点也算是好人了。
毕竟外面一直都没消息传进来,也不知这一切过去后奖励点到底还有没有用。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刚刚那个女孩应当是魔族魔女付辛,最近几年很是猖狂。还望各位多加小心。”他顿了一下,“就此拜过。”程朗冲他们拱拳,吴虞神色凝重,还以一礼。
春阳从被冲破的孔洞中倾泻下来,每个人的脸孔都被照耀的柔软又明亮。
不是所有分别都要撒眼泪抹鼻涕,这样遥遥一拱手,好像是见惯了生死的人的做派,吴虞感觉还真是有些新鲜,原来外面的日子也不是那么无趣,至少比闷在房间里炼药让人更提心吊胆,她心想。
微风轻轻抚在每个人尚还幼嫩的面孔上,一群不大的孩子在山林里遇到的一切好像便是成长中的历练,经此一遭,含苞也初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