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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歌倚靠在钟离恒的肩头,因太过舒适都快睡着了。
钟离恒冷不丁的喃喃‘自语’起来,“本王曾听说,有人因针灸扎错了位置,血流不止,最后死了。”
竖起耳朵全都听进去的月歌,睡意全无,“我师父可是医仙的弟子,怎么可能扎错,不会的!”
后安的针精准而轻稳的钻进了月歌的肌肤,“确实有此先例。”
“那也不会发生在师父你身上!!!”
后安浅浅勾起嘴角,“真如此放心我?”
“我可是放了一百颗心在师父这儿。”
钟离恒心下很是不爽,一个是欠他人情的臭丫头,一个是他多年的挚友,这两人认识不过短短数日,从何时开始背着他建立起这么深厚的师徒之情了?
还放一百颗心,可笑至极,她的心这么容易放出去的?
“那一百颗心也不知是红是黑,要是放了黑心...”
月歌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王爷平时说话就这么惹人嫌么?”
“放肆!本王是王爷,你竟敢嫌弃本王?”
月歌小嘴一憋,口是心非,“哪儿有,没有没有,不敢不敢!”
也只能在心里叨叨:那可不是吗?说话特别讨嫌,还强势不讲道理。
“若不是因着你现在病了,本王岂容你这般为所欲为?”
趁着钟离恒暂且闭着眼,月歌对他又吐舌头又扮鬼脸,毫不吝啬的宣泄自己对这傲娇王爷的极度不满。
钟离恒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他严厉警告着这个总爱使坏的妮子,“别以为本王看不见你的这些小动作!”
月歌忘了自己还倚靠在他怀里,只要稍稍动一动,就会被轻易发现。
“没有呀!我就是背痒痒,南枝快帮我挠挠吧。”
说话间,后安已入了六七根针在她的穴位上。
银针扎入的地方,很快就渗出一股浓稠的黑血,顺着她皙白的肌肤而下,南枝赶忙以浸湿的布巾为她擦干,可是污血太糊,南枝越擦越花,盆中清澈的水很快就被她的污血染成了黑红色,“方公子,小姐这没事吧?”
“寒毒污血流出来,便就没事了。”
热水一盆接一盆的换着,南枝都已经不清楚自己到底来来回回跑了多少次。
但能眼看着她背上的瘀黑渐渐浅淡下来,终于是松了口气。
南枝探了探月歌的手逐渐暖和起来,便赶紧为她穿好衣裳。
喜极而泣下的南枝扑通一声跪在后安跟前,一个劲的向他磕头致谢,怕是脑袋都要掉地上了,“谢谢方公子出手相救,奴婢替小姐谢谢您。”
后安赶紧将眼睛上的缎带摘下,扶起了谢恩的南枝,“让你家小姐睡会儿吧。流了那么多污血,又受了大罪,定是累坏了。”
“人早就睡着了。”钟离恒托着她的小脑袋,小心翼翼将靠在自己肩头上呼呼大睡的月歌放平,还替她盖好了被子。
后安向南枝一番叮嘱后,便随着钟离恒身后离开了房间。
“兄长,王妃可还好?”修昂迎上前来问道。
“此法有些鲁莽,寒毒虽暂且逼出体外,之后也需得慢慢且谨慎调理才是。”
“王妃有福报之相,再者有兄长为其调理,定是会大病痊愈,如获新生。”
和栩向后安抱拳道:“公子,连系着王爷与王妃之间的那个巫术是否可解?”
修昂沉着思考中,不自觉的将指尖交叉在唇前,道:“此事吾十分在意,方才吾于门外,思量良久,忽记起吾父失踪又归来,曾神秘反复念着,古有神羲,生而无瞳,奉以天眼,匿于皓月。福祸死生,易于指间....”说到这里,修昂顿然停下,很快他捂着嘴陷入了恐慌的沉思中,继而以极为严肃的神态缓缓道:“吾...只还依稀记得这些。”
和栩听后,脑子一片空白,“这两者之间有何关联?”
后安顾忌着修昂的心情,在得到修昂的同意下,他才解释道:“修昂的父亲乃是催眠术中的佼佼者,十年前他在寻求更高造就时忽然失踪了,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他却突然又回来了,不过那个时候人已经意志混乱,失去了双目,时而疯癫时而诡异。”
父亲一事一直是修昂心中的痛。
后安说毕,仍是关切的拍了拍他的肩头。
“兄长不必担忧,吾早已释怀。”
后安点头示意,又向修昂默起了神羲族这个称呼,“神羲族...我曾探寻过许多古老的巫师村,却并未见到古籍上有关于神羲族的记载,修昂你是否有记错?”
修昂极为肯定,“父亲时常与吾念及此话,即使有所出入,但神羲族此名断不会错,吾一直未在任何典籍上查到此族,便只当作了他的疯言疯语,不予理会。”
后安当即做了决定,“眼下离王爷的第二次解术还有些时日,你先回去问问叔伯,看他是否能将后面的内容告知于你,如果真有神羲族的存在,或许可以从中获知更多有用的东西,我这边也会继续寻找其他线索。”
“时不待吾,吾即刻启程。”
“委屈你了,还没来得及休整就又要启程,我这个做兄长的,实在失责。”
修昂斗志极高,虽然来时略显疲态,但现在已是精神饱满,“兄长太过见外,能让吾见识到如此多异闻趣事并参与其中,吾很兴奋,待吾归去有了线索,即刻复信一封于兄长。”
“好,一切就拜托你了。”
简单临别后,修昂行影匆匆,离开了王府。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钟离恒自然的背过了手,笑嗔道:“这小子,把事当玩儿似的。”
后安颠了颠手中的药包,“他向来如此,不管什么轻重急缓,在他眼里都是趣事。”
钟离恒长舒了一口气,“只希望他的单纯,不会成为被利用的工具。”
“这也是我一直以来所担忧的事。”
钟离恒无奈的摇了摇头,遗憾道:“不是本王身处困境,真想把这小子留在身边。”
“能为王爷尽一份力,也是修昂的福气。”
转眼间,来时的晴空万里,已是晚霞斑斓。
钟离恒抖了抖衣袖,道:“天色不早了,本王也该回去歇一歇了,走吧后安。”
“王爷不留下来聊会儿吗?”
“留下来?”半个身子都已在小院外面的钟离恒刹住了脚,“你还要做什么?”
“我得给她熬药啊!”后安笑道。
钟离恒又快步回到了他身前,指着后安气恼道:“什么时候你连这些事都愿意亲自代劳了?你可从来没给本王煎过药。”
“王爷不是有和栩在身边吗?等你以后有了徒儿,自然知道当师父的不容易。”
钟离恒看了眼月歌的屋子,满不在乎的说道:“本王才不稀罕这样蠢笨的徒弟。”
口嫌体正的钟离恒嘴上说着不要,身子还是很诚实的与后安并肩坐在一起,为月歌熬起药来。
“和栩,王爷还没用晚膳,你让徐姑做些王爷平日里喜欢吃的小菜端到院里来吧。”
“属下这就去。”
看着和栩离开,钟离恒才回头问起后安,“怎么了?方公子有什么话是和栩不能听的吗?”
后安也笑了起来,钟离恒忽然叫他公子,还真是有些别扭,“你有没有想过和栩会对你有所隐瞒。”
笑容逐渐在钟离恒的脸上消失。
和栩打小就陪在他身边,无论生死都追随着他,他可能怀疑所有人,却唯独不会怀疑他,“从来没有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