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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海棠的花开败了再有新的花开起时,我接到了柳汉东的电话,这离我们上次分别已有一个月之久。
园林里的花也换了一番又一番。
“最近过得好吗?”柳汉东在电话里轻声寒暄。
“挺好,你呢?”
“也不错。”
曾经失恋者阵地联盟里的两个人,已经从那里解脱出来了,如今对话却显得很客气。
“南城的天气挺不错,万里晴空,阳光灿烂,温暖又美好。”
“南城?你在哪?”我惊呼道。
他犹豫了一会儿,说出让我更吃惊的消息:“在你公司门口。”
“什么?”我迅速朝公司大门快步走去,却还是不确定地问了句:“你没有开玩笑吧?”
“我何时跟你开过玩笑。”他笑了笑,“你不用这么激动吧,小心脚下。”
他听到我快走的气息声,提醒着。
园林院离公司大门有点远,这期间我们并没有挂断电话。
“这最好是真的,否则你白白浪费我很多卡路里。”
“卡路里本来就是用来消耗的。”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了。”
“不客气,请我吃饭就好了。”
“千里迢迢而来就为一顿饭吗?”
“那可不吗。”
我们有的没的聊着,直到我走到公司大门,看见一个穿着风衣的男子立在马路对面,我并没有看清对方的脸,他却已经朝我挥手,然后挂断电话。
深秋傍晚的太阳散发出柔和的光线,照在他身上透着一股内敛的气息,我眯起眼睛看见他逆光而来。
“你怎么来了?”
等我们面对面的时候,反而没了电话里的轻松自在。
“办事路过这里,来看看你。”
他的眼神温柔如水,脸色也红润有光,比上次在云南更有精气神,这才是真正的他,原本的他。
我也不再是沉浸在悲伤里的我,慢慢开朗如往昔。
这样说来,我们这次才算真的认识彼此。
“没吃饭吗?我请你。”
他展开笑脸:“午饭还是晚饭?”
“你还没吃午饭?”我看了看手机上时间,已经下午四点,我疑惑地看着他。
“千里迢迢而来耽误了时间。”
我转身看了看四周,园林公司占地面积太广,一般都设在郊区,四周并没有什么值得赴约的饭店,这让我有点犯难。
“逗你的。”柳汉东笑出了声,“我还是很爱惜自己身体的,怎么可能这个点还没吃午饭。”
我不以为然地看着他,不知是谁曾拿身体和生命开玩,现在好意思说很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张了嘴却没有说出口,这只是再一次证实我与他的无可能。
我们总会在无意间看见对方的伤疤以及伤疤上的故事。
太过透明的两人在一起只能是个悲剧。
不过,我们应该会是很好的朋友,懂得体谅彼此的好朋友。
晚餐,我请柳汉东吃了西餐,自上次苏月请过我后,我很想再来一次,今天就是个机会。不是美食吸引我,是餐厅美丽的灯光吸引我。
我喜欢美丽的事物,乐此不疲,但得有人为伴,形单影只太孤单。
“整日呆在花海,美丽的事物还没看够吗?”
“美丽的事物分很多种,这是不同的美。”
“哪里不同?”
“那是眼里的美,这是心里的美。”我切了一块食物放进嘴里。
“是肚子里的美吧。”柳汉东笑道。
这次,他比较放松,比较风趣,我又看到了他另一面。
饭后,我们行走在南城的夜色里。微风袭来,不冷也不热,不猛也不烈,万般轻柔舒缓,我忘记自己有多久没这么轻松和欢愉。
“其实,上次在云南我见过青依。”
柳汉东忽然说起他一直避讳的事,这倒让我很惊讶。
“哦?”
“也说不算相见,就是在某个路口相遇了。”柳汉长舒一口气东望向远方,“我一直很好奇再见她会怎样,原来是那样的陌生,心中毫无波澜。”
说完,他看着我,“所以我不需要她的道歉,她不欠我什么,因为我已经不爱她了。”
两不相欠,说得好干脆,好比轻风拂过无痕。
“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没什么,只是把上次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他双手插进口袋,“你一直觉得我很痴情,纠结过往无法自拔,以致拿生命开玩笑。”
“难道不是这样吗?”
“我也曾这样认为,可自从上次和你一起去了云南见到她,我才知道并非如此,她走之后,我一直觉得很丢脸,无法面对亲朋好友,所以才逃避这个世界,而并非出自什么深爱。说到底,我更爱自己,却嫁祸在爱她的条件上,让所有的人唾弃她。”
他越说得无情,我越觉得他痴情,不过他的善良解救了他,放下了过往。
“上次我生气,不是对你,是对我自己,我无法接受那么丑陋的自己。”
“是我让你看见了丑陋的自己,所以还是有生我的气吧。”
他歪了歪头:“好吧,在此我跟你说对不起。”
我婉然一笑,这如诉衷肠的感觉很好。
我们继续行走在夜色里,如果夜不深,天不亮,我们似乎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直到世界的尽头。
我曾以为和杨耳会如此,却不能如愿。
那世界的尽头到底是什么?
无人知晓。
“你说,我们有可能吗?”借着车流声,柳汉东突然问到。
我瞠目结舌。
苏月果真是个精明鬼,这都被她无意言中。
在穿流的人群中,我看见远处的红灯变绿,笑着说:“至少现在不可能。”
柳汉东点点头:“所幸还有以后。”
说完也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