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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丞相大人说，让他的手下少贪些，百姓们就谢天谢地了。”许怀信带着怒气说道。
“这我可做不了主，大人若有法子，早就如此做了。大人都没法子的事，我一个卖笑的，纵想吹枕边风，只怕相爷也瞧不上。”
许怀信眼角一抽，不再说话。月姑娘见他这窘迫的样子，笑道：“许大人去过采石场了？”
许怀信脸色好了些，沉声道：“我去问过张校尉了，他说，村民也好，活菩萨也好，他什么人都就没见过。”
“所以大人的意思是，我们是说谎的那一方喽。”
“你还不至于撒这么容易戳穿的谎。”许怀信看着她，说道，“将你猜的，完完整整的同我说一遍。”
“大人真想听我的猜测？听了之后真的会信？”
“不然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许怀信皱眉道，“就当你说的都是真的，有一点说不通。那师爷和活菩萨这么兴师动众，就为了这几两银子？”
月姑娘笑了声，在地上画了条线：“当然不止。这好歹也算半个边疆，大人。大人没觉得，若是我们不来的话，由着他们这么发展下去，活菩萨的威望必定大过官府，这钱知府本就不得民心，届时若有什么龌龊心思，里应外合振臂一挥……”
她点了点线的两端，许怀信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
对百姓来说吃饱穿暖才是人生第一大事，此地知府如此不得民心，若是被活菩萨二人游说叛国，窃取了什么军机透露给敌国，真是想都不敢想。
“大人可细细查过，这二人的底细，知道他们真名真姓，家住何处吗？”月姑娘微笑着问道。
许怀信一时语塞。他倒不是没查过，但看不出什么名堂。
“在下可将在下知晓的，悉数告知大人。不过，有个条件。”
“你说。”
“这件事，查到知府，就此为止。大人也应当知道，即使大人再往上查下去，也是徒劳无功，说不定还会惹祸上身，何苦呢？”
许怀信脸色阴晴不定，最后还是妥协道：“好，成交。”
月姑娘从袖中掏出两个竹筒交给许怀信，许怀信看了当即脸色大变：“周国暗探？”
“只是那师爷，那个活菩萨不过是个骗钱骗名声的江湖术士，给人当枪使罢了。”
“这上面的东西，当真？”
月姑娘点了点头：“我总不至于砸了自己的招牌。”
许怀信转身便要走，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说的那些被拐骗走的百姓……”
“性命无虞。边关缺人手，都是自愿留在那的，起码管口饭吃。”
许怀信没再说话，直直的出了大门。
叶成渝后知后觉的问：“许大人这算是信了吗？”
月姑娘点了点头：“大概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放我们出去了吧。”
“可此地百姓这么相信这活菩萨，贸然治罪，怕是民心不忿吧？”叶成渝担心道。
“许大人也不是傻子，这种事，不会拿到明面上处理的。”反正也没将真的解药交给他们，无论如何都是一个死字。
“小姐也饿过肚子？”阿三忽然问。
月姑娘愣了下，云淡风轻的说：“历练中的一环罢了。儿时家里送我拜师学艺，师傅嫌我养尊处优惯了，便将我扔去乞讨，逼得我将一般人不吃的东西吃了个遍。”
阿三皱眉：“未免也太严苛了些。”叶成渝跟着点了点头，师傅不是教人武艺吗，怎么还去逼人乞讨？
“有些东西，未曾真正经历过，便不知其中苦楚。”她叹了口气。
叶成渝眼中闪过一丝动容，接着又不解的问：“可姑娘却还是狠下心没管这些人。”
“不是我铁石心肠，实在是活的艰难的大有人在。有的人，做一天的劳力，只为了一口饭，有的人，卑躬屈膝，只为了一斗米。他们尚且未曾抱怨，这些人有功夫求神拜佛，将希望都系在别人身上，不如自己想想法子。边关招兵的告示就贴在墙上，老天伸下缆绳，他们却连伸手都不愿，怪谁？”
叶成渝一时语塞，好像找不出什么可反驳的话。
一个衙役走过来敲了敲，打开门锁：“你们三个，可以走了。”
这就可以走了？这效率，也太快了吧？
“谢过大人了。”月姑娘起身说道，“请问许大人在何处，我们总该辞行。”
“不必了，大人没空见你们，马车就在门外，快走。”衙役不耐烦的说。
月姑娘不再坚持：“那就劳烦大人同许大人说一声，我们回去收拾一下便走。”
“快走快走。”衙役轰到。
他们回到屋子收拾东西，叶成渝本就没带什么，唯一的佩剑还输了去，就更没什么可收拾的了，索性说了声去外面等着。
他总是想临走之前再看一眼，外面被许怀信安排的怎么样了。
他悄悄的从后门出去，在墙后探出头，府衙门前支起了施粥的摊位，百姓们每人手里拿着碗在排队，总有人络绎不绝的过来。
知府被摘了乌纱帽绑在囚车里，囚车就光明正大的停在府衙大门口，不时有人过去朝他吐口水。
也是活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他看的久了，有个眼尖的孩子发现了他，指给身边的大人看。叶成渝瞧着那人的眼神变了，心道不好。
果然那人指着他喊道：“贪官余党逃出来了！”
一时间人们放下饭碗，拿着棍子纷纷朝他跑过来。他赶忙向后跑，可新来的人将后路也堵住了。
不知是谁朝他脸上吐了口口水，叶成渝一下子怒了，从小到大他哪受过这等屈辱，之前的冤屈也一并涌上心头，当下吼道：“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们如此憎恨？我不过是东西少了些分不到所有人，我还做什么了！”
众人被他吼的吓了一跳，这人平时不是挺怕他们的吗，怎么突然转性了？
“说啊，我到底还做什么了？”他歇斯底里的问道。
一道剑风顺着他耳边斩了过来，叶成渝呼吸猛地一滞，手下意识的伸向腰间，才想起来他佩剑早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