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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哪是锦上添花,这简直是逼着他站队。陆博延拱手说道:“只怕在下自在惯了,来日难免惹相爷烦心,担不起相爷器重。”
“纵观历朝历代,文官武将就从没怎么和气过。文嫌武不懂变通,武嫌文勾心斗角,你走的是文官的路,同他们,道不同,不能为谋。”马车里的人说道,“阁下年少敞亮,本相也不拐弯抹角了。即便现在,你还叫他一句世伯,也难保日后不生嫌隙。”
“人走而茶凉,在下如今所有,皆依仗方家张罗,如何还能再生嫌隙?”
“依阁下的才华,即便没有方闫涛,一鸣惊人也是迟早的事。”
“没发生的事,谁知道结果的?世上之人多如繁星,比在下有才之人数不胜数,被埋没之人不计其数,在下的幸运全是依赖世伯。便是退一步,迟早的事,也是早比迟好。”
马车里的人呵呵笑道:“阁下莫要看着将军府如今风光,需知伴君如伴虎,君恩不可测。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良禽,还当择木而栖。”
陆博延沉默半晌,对着车里行了个大礼,淡淡的说:“我当人,不当狗。在下还有要事,告辞了。”
“别急着回答我,大可再好好想想,想好了,随时来丞相府找我。我的门,永远为阁下敞开。”马车里的人叫住他说道。
他听见后脚步稍微停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前走。
出了巷子,依旧是人来人往的街道。马蹄声越来越远,刚才的事好像从没发生过一样。
当朝宰相亲自邀约,不知多少人挤破了脑袋也想要这个机会。得了相爷举荐,不说平步青云,至少能谋个得见圣颜的官职。但他这个蚂蚱,只能选一条绳子。
委任的诏书连同着官服姗姗来迟,陆博延接了圣旨,入仕翰林院。
方翼文第一个来贺,见陆博延在神色如常的看书,便放轻了脚步。
“怎么了?”陆博延抬起头问。
“本来想等你忙完再说的,还是吵到你了。”方翼文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勺。
陆博延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的房梁都快要被你踩断了,还能听不见吗?”
他不好意思的嘿嘿笑着,陆博延将桌案上的水果推了过去:“尝尝?”
“还是你了解我。”他盘膝坐过去,“陆大哥,我这样没打扰到你吧?”
“没有。你的事,都不算打扰。”陆博延将书本收拾起来,防止溅上果汁,“说吧,怎么了?”
“就是祝贺你进了翰林院,顺便……”他咬了口果子,犹豫了下,说道:“和你诉诉苦。”
“方伯伯又给你加训了?”
“我爹加训那叫日常。”方翼文不满的从鼻子里哼了声,小声说,“你都做官了,我现在还什么也不是呢。”
“早晚的事,何必急在一时?”陆博延安慰说。
“怎么不急,军营里和我一同训练的现在好歹都是个百夫长。他们好多人还不如我呢,可我反倒什么都不是了。”
“有你父亲在,将来必定承袭父业,一个百夫长算什么?”
“可算了吧,靠着父亲算什么,到时候我上去底下必然十个人有九个都不服气。当年父亲也是从头做起,一步步按规制升上来的。”方翼文闷闷的说。
陆博延想了想,问道:“你同方伯伯说过吗?”
“说过,我爹倒是没说什么,但我娘那是一百一千的不同意,无论我们说什么都是不行。我爹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辈子皇帝都不怕就怕我娘。”
陆博延不禁失声笑道:“想必,伯母是担心你吧。沙场上刀枪无眼,朝堂也并非一片太平。方伯伯能同你一起上战场,互相还有个照应。可伯母只能在家守着,面都见不着,自然担心。”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一辈子畏畏缩缩?”方翼文苦着脸说,“陆大哥你读书多,有没有法子劝劝我母亲?”
陆博延摇了摇头:“这旁人站着说话不腰疼,如何能劝得了。不过,你若是真想真刀真枪的历练,大可和方伯伯商量一下,瞒着伯母去。”
方翼文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我爹打死都不会同意的。我母亲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让他杀鸡他不敢吃鱼,让他帮我瞒我母亲,这辈子都不可能。”
陆博延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方翼文眼睛转了转,小声凑过去问:“听说,翰林院有的人能直接将折子递到陛下面前?”
陆博延吓了一跳:“你疯了?”
“我爹说他打死不帮我,除非他不知道。”
陆博延看着他的眼睛,狐疑的问:“真是方伯伯说的?”
“真的。我发誓。”他举起手指说。
陆博延叹了口气,揉着脑袋说:“我刚上任,岂能举荐?这叫僭越。”
方翼文的脸立刻就跨了下来:“真的没办法吗?”
他想了想:“倒也不是。”
“真的?”方翼文又兴致勃**来,“什么办法?”
“真想做官?”陆博延认真的问。
“想。”方翼文想也不想的说。
“不怕危险?”
“你看你们一个个的,哪就那么巧。”
陆博延戳了下他的额头:“我去给你想办法。这几天乖乖待着,莫要乱跑。”
“是。”方翼文终于心愿得偿,陆博延似是随口问,“对了,方伯伯有没有同你提过,要你小心哪些人,或者同谁有过过节。”
“这倒是没有,不过我爹那脾气,想也知道得罪的人多了去了。怎么,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随口一问罢了。”
“那就好,要是有谁敢仗势欺负你,你来同我说,我保证将那人打到妈都不认得。”方翼文拍着胸脯说。
“胡闹。”陆博延敲了下他的脑袋,“若想出人头地,还要收敛些脾气。”
“那有什么意思,出人头地不就是为了不受欺负吗,为了这个而低声下气的不是本末倒置吗?”
“让你收敛,又不是让你忍气吞声。”
“有区别吗?”
“算了,你说没有就没有吧。”陆博延扶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