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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樾容开始炮制,宋湘羽便炼蜜。
钟吾焉也不会制香,便提出帮宋湘羽顾着店铺的生意。
钟吾焉走出作坊,佐茯苓闹过之后,客人已稀。不久后,竟有位黑衣男子进店来。他不看香,径直朝钟吾焉走来,冷然道:“朱樾容可在此?”
“我为什么告诉你?”
“你可是宋湘羽?”那男子眼里闪过一道寒光。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位公子冒失闯我店门,进来便如此不礼问我要人,敢问公子是你口中所说的朱樾容的什么人?”这人面目冰冷,眸子里隐约透股冷冽,脖间有一道似爬虫的伤疤。来者不善。
那人眼神转为凶狠,钟吾焉瞥见他的手欲去拔腰间的剑便借柜台纵身一跃翻到一边,那男子的剑射出的寒光划过她眼前,竟削断了她两根头发。
那剑未刺中钟吾焉,正正打在一边的架子上,各色陶瓶一把摔落,打在地上,发出砰砰巨响。那人转头瞪目,狠毒道:“我只找朱樾容报仇,我知道他在这里,把他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这朱樾容看起来与人为善温文尔雅,竟还有个面相如此凶恶的仇家。这得是多大的仇,才宁可错杀他人,也不肯放过朱樾容。
钟吾焉平日修习剑术,武功高强。可如今这人一剑虽未伤及她,却削断了她两根发丝,来者不善,更不简单。如今手中无剑,只能先守。
钟吾焉立在一边,道:“我同你无冤无仇,你竟刀剑相向。”
“我说了,只要你把朱樾容交出来,我便饶你不死。”
“饶我不死?”钟吾焉低手嘲笑,“今日撞上我,算你倒霉。”钟吾焉说罢从腰间抽出一把青色铁扇,一把张开放在眼前,如星双眸现在扇沿上。
那人红眼冲来,一剑欲往钟吾焉胸口刺去,钟吾焉侧身闪开,那剑擦过扇面闪出一道火花。
宋湘羽见到钟吾焉和那男子打作一团,见钟吾焉才躲过胸口那一剑,那人又急速翻过身往她背部刺去,大喊一声“焉儿小心!”
朱樾容同宋湘羽一道跑出,才欲上前,只见钟吾焉灵活往后踢脚,踢中那人的剑。那人还未反应过来,钟吾焉旋过一圈另一只脚踢中他的胸口。他踉跄撞在架子上,架子打翻,砸在地上。香料碎作一地,花瓣洒在地面。他瞪目欲反冲回来,却登然往前倒下。
宋湘羽冲上前来,抓着钟吾焉的手焦急询问:“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钟吾焉笑着摇头,“我没事,不过他也太不禁打了吧,我这才轻轻一脚他就倒了。”
朱樾容俯身去探他鼻息,漠然道:“他死了。”
钟吾焉目瞪口呆,自己那一脚并未踢中他的要害,而且力度很轻,怎么可能致死!
宋湘羽蹙眉前去,“你再试试?这不可能,焉儿下手很轻,怎么可能死了?”
钟吾焉愣愣靠近去试他鼻息,本是难以置信地将手移近,却怎么也没想到他鼻息真的已然全无了。她木木缩回手,大脑嗡鸣,目光呆滞。
真杀人了吗?不可能啊,明明才是轻轻一脚,他怎么这么轻易就死了?
她虽自小修习剑术,可从未伤人性命。今日却错手杀了人,这该如何是好?
此时榛苓堂外已围满了人群,他们闻声而来,见到了钟吾焉同他打斗的全过程。
宋湘羽扶住钟吾焉,极力克制住不安道:“没事的,你只轻踢了他一脚,这一脚一定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定是还有别的原因,我们再看看。”
钟吾焉木然看着宋湘羽,紧紧闭着眼睛,摇头痛苦道:“湘羽姐姐,我杀人了……”
“焉儿你先冷静,一定有别的原因。”
“湘羽姐姐,我没想杀他……我不是故意的……”钟吾焉咬唇痛苦摇头。
朱樾容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竟淡然道:“你先冷静,这人……”
一语未尽,围观人群被撞开,十个六扇门捕快拔剑冲进来将他们三人围住。那捕头瞅一眼尸体,冲他三人厉声道:“祁某在附近办案,听此处喧哗,民众说此处出了命案,你们倒是让我抓个正着啊!”
“人是我杀的,和他们二人没干系。”钟吾焉抽出宋湘羽抓住的手,上前一步。
祁捕头背手上前上下打量她,耸肩笑道:“就凭你?我看你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如何杀人?”
钟吾焉木然道:“人就是我杀的,大家都看到了,跟他们二人没关系,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祁捕头耸肩低头在他们三人面前来回走,突然停在目光异常平静的朱樾容面前,瞪着他道:“是你杀的人?”
朱樾容勾唇一笑,竟挥起纸扇一语不发。
“人真是我杀的,和他没关系。”
朱樾容只是轻轻摇着那扇子,不紧不慢道:“人是她杀的,同我没关系。”
这句话确实是事实,可钟吾焉听着却只觉心凉如冰。这人本是朱樾容的仇家,这下因为他背上了人命,竟换来他这般的冷漠。朱樾容,果真不是面上那个温文尔雅的君子。
朱樾容,你今日又多了一个仇家。
宋湘羽不可置信看着异常冷静的朱樾容,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竟可以这般轻巧,原来他竟是这般的人。她上前轻轻握着钟吾焉的手,静静看着她,转头对祁捕头道:“人是我们二人杀的,同那个人没有任何关系。”
祁捕头不断点头道:“好一个有难同当。”
钟吾焉抽出手,护在宋湘羽身前,对祁捕头道:“人真是我一人所杀,和湘羽姐姐没关系。”
朱樾容淡然道:“人确实是钟姑娘一人所杀,同宋姑娘没关系。”
祁捕头对着人群道:“人是谁杀的?”
人群中有一婆子上前来,指着钟吾焉大声道:“老身亲眼见她同那人打斗,踢中他胸口,那人便断气了,人就是她杀的。”
人群又冲出一个碎嘴婆子,大声喊道:“人就是她杀的!大家别被她的脸给骗了,长得水灵灵,心思却比毒蝎要歹毒。”
钟吾焉不想再同这婆子碎嘴,这下也好,一人做事一人当,总归没有连累旁人。虽今日错帮这朱樾容害了自己,但人确实也是自己错杀的,要偿命,就偿命吧。
祁捕头抬手,“拿下。”
“不用诸位动手,我自己跟你们走。”
众捕快晾在原地,祁捕头再道:“拿下。”
朱樾容却突然收扇冲祁捕头道:“慢着。”
祁捕头抽眼看他一眼,转头摆摆手对众捕快道:“等等。”
朱樾容悠悠走过钟吾焉面前,淡淡同她对视一眼,钟吾焉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时候他想要替她顶罪?可是他神情淡然,没有任何表达,只是同她对视一眼便转头走向祁捕头。
“祁捕头把这尸体送到北镇抚司,交给风檀风佥事,再考虑怎么向钟姑娘赔罪。”朱樾容看着祁捕头,邪魅一笑。
“怎么?你是把我祁某当成三岁顽童?我把尸体送走,好让凶手逃走是吗!”
朱樾容摇扇笑着,“祁捕快,你可听说过姜伏仲?”
“姜伏仲?”祁捕快说着便迅速转身扑下去细看尸体,惶然道:“真是姜伏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