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十二时(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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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车和救护车几乎是同时赶到的。

    “呜呜呜”的鸣笛声传遍整条街道,足足响了好几分钟。

    医生蹲下身观察了老菲尔德一会,就摇摇头,对艾莎道,“请您节哀,老菲尔德先生已经辞世了。我们无能为力。”

    “麻烦你们了。”艾莎低着头,深碧色眼睛里倒映出老菲尔德狰狞面容,眼神毫无波澜。

    这边救护车呼啦啦的来,又呼啦啦的去,毫不拖泥带水。而另一边,被所有人暂时性遗忘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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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去艾莎·菲尔德的房间,我去客房。”

    克莉丝塔没有反对夏洛克的分工,只故作惊讶∶“原来您终于意识到随便进出一位未婚女性的房间,是很不绅士的行为嘛!”

    “你为什么总要在这些毫无价值的问题上纠结?”夏洛克和她的思维完全不在一个空间里。

    “您刚刚说,能在警|察来之前找出真相,现在真相呢?侦探先生?”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真相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我现在只想知道能吓坏老菲尔德的是什么东西。”

    “那祝您好运。”她抬步走上回旋楼梯,对他口中的真相没有探寻的意欲。

    当怼不过一个人时,就要尽可能的阻止他开口的可能。

    明悟出和夏洛克相处第一准则的克莉丝塔小姑娘把侦探先生丢到脑后,避开擦拭花瓶的女仆,开开心心上了二楼。

    二楼住人的房间不多,因此艾莎·菲尔德的房间很好找。

    克莉丝塔推门进去,房间宽敞,正对门的墙壁上挂着十八世纪的名画,脚下铺着厚厚的羊绒地毯,上面织出艳丽的图案。

    她轻轻合上门,小心翼翼留意着房间的布置。

    靠墙的一面有悬挂式的书架,上面整齐有序摆放着各类书籍,从绘画鉴赏到文学诗歌,应有尽有。书架旁又开了一道门,应该是艾莎的卧室,她走过去,转了转把手,被锁住了,没有开。

    水红帘幔自窗前飘下,隔绝日光,画架就搁置在窗前,未干透的颜料昭示着房间的主人或许刚刚完成一幅画。

    克莉丝塔翻了翻那堆画纸,并没有发现那幅刚完成的画作。

    她有些不解,画作应该是艾莎·菲尔德连夜画出来的,剩下的纸张上还有半干的颜料。可这么幅画,一时间能去哪里?

    “……他死前看见了一些让他恐惧的东西……”夏洛克的话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

    所有的线索瞬间被串到一起,克莉丝塔想她大概知道是什么吓坏了那位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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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莎·菲尔德的画作。

    只是,那幅画上究竟画了什么?

    算了,等夏洛克找到那幅画就知道了。她无所谓地想。

    “咔嗒__”

    艾莎卧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看到来人的那一瞬,她绷直的身体放松下来,“夏洛克?”

    他不是去客房找那幅画去了吗?怎么上来的?她咬着下唇,有点纠结。

    “现在事情完全清楚了!”他语气尤为愉悦。克莉丝塔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一张卷成一团的巨大画纸。

    那应该就是她想找的线索。但画……好像湿掉了?

    “夏洛克,上面画了些什么?”

    他扬眉,打开画纸,“一幅人像。上面的背景和客房的布置完全重合。”

    这是一张人物等身像,画纸长约2米,她目测估算画中人的身高在150公分左右。画中人五官混着水迹糊成一团,躯干也只剩下个轮廓。各色颜料层层叠叠洇开,只勉强分辨的出衣服上的粉蓝二色。水迹像刚刚才泼上去的。她想了想,这可能是个少女的肖像。

    可老菲尔德为什么会被吓到?

    “对了,你怎么上来的?”她视线从画移到夏洛克脸上。

    “楼梯。下面的一间客房里有和艾莎·菲尔德房间直接相通的楼梯。”

    为什么一个正经庄园里还有这种秘密通道啊!她是不是拿错剧本了!她应该拿隔壁的密室逃脱的剧本才对啊!

    夏洛克难得体贴地为她解释,“下面的客房翻新过,艾莎·菲尔德的卧室装潢与她本人不符。这是她母亲的房间,下面的房间是她童年时代居住的地方。”

    欧洲的确很多规矩古老森严的家族中,男女主人的房间是分开的。

    为了方便照看孩子,女主人将房间打通也是很正常的事。

    克莉丝塔释然。

    “行吧。请您向探员们解释真相,证明我的清白。伦敦最好的侦探先生。”

    这件谋杀看似前因后果都已弄清楚,但艾莎·菲尔德弑父的缘由一直不曾明朗。比起没有线索地胡乱猜想,询问当事人或许更简洁了当。

    克莉丝塔离开房间前,隔着水红帘幔看了一眼正在尸体旁边取证的苏格兰场探员们和正被询问的艾莎·菲尔德。

    下方那位美丽如画中女神的菲尔德小姐似有所感,抬头朝这个方向笑了一下。

    “……所以,老菲尔德应该是因为这些青苔不小心从台阶上滑倒,撞上了这些石块,这完全是不可控的意外……”

    “听到了吗?我就知道苏格兰场的这些金鱼们会断定这是一场意外。”夏洛克用嘲讽的语气对克莉丝塔道。

    在夏洛克的怼人技能不朝她施展时,听他怼别人还是挺有趣的。克莉丝塔跟在他身后,端着一脸无辜,幸灾乐祸地想。

    ……不过,苏格兰场这些探员脸色怎么这么奇怪?

    “夏洛克!”其中一位探员看到他,惊讶而又无奈。正是刚刚做分析推理的那位。

    然而夏洛克毫不留情地张口就是嘲讽,“格雷垂德,你刚刚的推理真是精彩极了!完全发挥出了人类无穷的想象力。”

    ……突然发现自己的邻居的定位好像和自己想象中的差入有点大怎么破?

    她一直以为这位邻居是个无业游民,突然间发现人家好像有官方机构认可。

    “夏洛克,你又一次叫错了我的名字!不是格雷垂德,是雷斯垂德。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雷斯垂德一边抱怨一边惊讶地看着克莉丝塔,“一个跟在你身后的女孩!她一定还没有成年!”

    突然有点后悔轻易答应夏洛克的条件了。

    感觉自己亏大了……

    话说回来,连别人名字都记不住的夏洛克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评价别人是金鱼啊!

    这就是不要脸的好处嘛!

    感受到四周或探究或好奇的目光,她遏止住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捂住脸的冲动。

    克莉丝塔从夏洛克身后探出脑袋,笑容略带尴尬,“那个……探员先生,您好。我是福尔摩斯先生的邻居。”

    雷斯垂德的好奇还未打消,夏洛克就不耐烦截断了他的话。

    “打住!我们现在在谈这桩谋杀。”

    “谋杀?”雷斯垂德回头看了一眼老菲尔德的尸体,出于对夏洛克的信任,他问,“夏洛克,你为什么这么说?有什么证据能表明吗?”

    “不需要什么证据来证明。”一直沉默站在一侧的艾莎·菲尔德抬起头,走上前两步,直视夏洛克,目光平静,“是我杀了他。”

    她态度轻描淡写,漫不经心。像在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不是弑父的骇闻。

    甚至她的唇角还沾着化不开的轻浅笑意,映衬着十月虚幻的日光,如雪后初霁,雨过天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