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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别,送别,送到最后,难免都是泪水两涟涟。
紫柒对这位姑母的感情,多半停留在儿时,龙宫的仙使不时送来的新鲜玩意儿上。再有就是,她千岁时候,第一次涅槃受伤之后,那个抱着她心肝肉的叫着的美丽女子,仅此而已。
她对这位姑母的印象,无非是美丽且善良,爱哭且柔弱。
所以,在昨夜听娘亲说姑姑要与姑父共赴南海之南,去守护擎天柱时,她的内心是颇为震动的。她既为姑姑的勇气感到纳罕,更为姑姑在感情上一味地付出感到不值。
在紫柒的观念中,情感应该是相互的,比如她的父母双亲,一直都是互敬互爱的典范。如若姑姑这般,只自己一味地付出,却得不到半分回应,她多半会选择将那人弃了。
有时候她实在想不通,既然那人完全不将自己放在心上,这样的夫君要来何用,难道留着下次涅槃的时候当柴火烧吗?
紫柒自始至终都不明白姑姑对姑父的感情,她有时候也不明白母亲对父亲的感情。比如今日的事,父亲在他们出门的时候明明什么都没说,可母亲却偏偏要让紫柒替父亲对姑姑说一番话。
紫柒不明所以,母亲只说她长大了就会懂了。可是她已然快要两千岁了,难道在母亲心中,她竟还未长大吗?
在心中将母亲交代的话细细思量了一番,紫柒缓缓开了口,“姑姑,今晨来东海之前,父亲交代,让柒柒代他问姑姑一句话。”
凤飞霞自知伤了兄长的心,并无敢奢求原谅,没想到此时此刻兄长还在惦念着她,不免有些感动,因道:“你问便是。”
紫柒瞧了瞧姑姑,又看了看默默立在远处不曾吭声的姑父,清了清嗓子,方道:“父亲要我问问姑姑,可是铁了心要追随那个没有良心的人到那南海之南,日日受那如烈火焚烧一般的苦楚,即便是修为散尽,也无怨无悔吗?”
兄长所问,句句诛心。
凤飞霞一双玉手紧紧握成了拳状,强忍着哽咽道:“是,即便是散尽一身修为,飞霞亦无怨无悔。”
紫柒点点头,果然与娘亲所料丝毫不差,姑姑是下定了决心的,便是父亲也难劝她回头。因紧接着说道:“父亲说了,若姑姑执意要去,便将这几粒火凤果拿去,可助你增长些修为,余下的,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凤飞霞接了那果子,朝着忘忧林的方向跪了下来,哭道:“兄长,自双亲仙去后,你为了飞霞操碎了心。飞霞在这里拜别兄长,自此之后,兄长只当飞霞去了,切莫再为飞霞忧心啦!”
玄青和紫柒忙上前去将她扶了起来,少不了又将她安慰了一番。
“姑姑,柒柒得空会去看你的。”紫柒孩子气地窝在母亲怀中,与姑姑做最后的道别。
凤飞霞却将余泪擦拭干净,勉强笑道:“傻孩子,那里哪是你去的地方。好好待着兄嫂身边吧,切莫如姑姑一般,惹他们生气就好。”
“该上路了。”敖翔瞧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又开口催到。
“姑父”。紫柒盈盈向前,朝着他施了一礼,方缓缓道:“柒柒有一言说与姑父听。”
敖翔瞧着这个被凤族宠地无法无天的小丫头,神色冷然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无论前事如何,柒柒还请姑父好生照看姑姑。”
敖翔再点头,沉声道:“这是自然。”飞霞此去,原是受他所累,他自然会关照她。只是这种关照,无关情爱罢了。
不过是爱人的一句承诺,凤飞霞已觉满足。只见她满面娇羞地向着众人挥了挥手,娇声道:“嫂嫂,九弟,柒柒,玄德,你们都回去吧,回去吧!”
众人挥手相送,不多时候,那对夫妻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碧海尽头。
长路遥遥,此去迢迢,便是一步三回首,再见时,已是万年之后。
凤飞霞的事情是了结了,凤紫柒还在惦念着在凡间有一段尘缘未了,因好不容易出了忘忧林,便求着母亲暂且放她到凡间去走一趟。
聪慧如玄青,自然之道解铃还须系铃人的道理,她不会阻止女儿去了却前事。只是,若放她一人独去,若那敖顺再来纠缠,到时候怕是不好收场。
略略思量了一番,玄青道:“那便让你表哥陪你走一趟,有什么事,也好有个商量。”
玄德的一颗心本就在紫柒身上,上次紫柒出林之时,他尚在修炼闭关,生生错过了。这一次,他当然不会再错过。
“是,姑母,玄德领命。”玄德朗声说着,明媚的眼眸之中难掩笑意。
玄青点了点头,又道:“此去凡间,三日为期。若她到日子还不愿回来,玄德,你便将她给我绑回来。”
“是。”玄德再次回道,这一次,他的笑意已到达唇角,只是在紫柒的瞪视之下,又默默收了回去。
玄青又交代了紫柒几句,便化形回了忘忧林。
紫柒急着回凡间寻找小顺,便对着身旁的敖顺拱手道:“九叔,柒柒还有要事,就此别过了。”
敖顺倒不急着和她道别,便问:“不知柒柒要去的是凡世间的哪一世?”
柒柒略有些不耐烦,却又不好顶撞他,只得耐着性子道:“汴朝,京都。”
“那里啊!不知柒柒到那里是要寻人还是办事,我与他们的皇帝李广倒是相熟,可以帮着打听一二。”敖顺热络地说道。
紫柒却不甚领情,一个表哥跟着他倒也罢了,她可不想再带个叔叔在身边,因回绝道:“柒柒此去不过办些末微小事,实在不敢劳动李广,更不敢麻烦九叔。”
敖顺干笑了笑,顺了顺衣袖缓解尴尬,又道:“不麻烦,不麻烦,我原也要去那里布雨,顺路带你们过去,倒也便宜。”
敖顺此话倒也非虚言,龙王敖丙是有交代过他到汴京布雨,不过这场雨却是在明日晨起,他此刻便动身,倒显得过于殷勤了些。
紫柒和玄德对望了一眼,无语地望了望天,这个龙族的九殿下是有多闲,干嘛向粘人草一般紧紧黏着她不放?
玄德毕竟比紫柒长了一千岁,行事倒是更为稳妥些,见那敖顺主意已定,又不好当面得罪于他,便道:“如此,便劳烦九叔带路了。”
敖顺被他这句九叔抢白地直咳嗽,这混小子喊他什么?九叔?他有那般老吗?他不过是比他大了个五六七千岁,至于这么埋汰他吗?
因想到大局要紧,便忍住想要大人的冲动,只从袖间拿出折扇扇了扇,干干笑道:“好说,好说。这日头都高了,我们还是抓紧赶路吧!”
日已渐中,东海岸上海浪滔滔。白蛇夫人隐在暗处,冷眼瞧着方才的种种,美丽的面上早已被泪水浸湿。
红尘万丈,无论是人是仙,终究躲不过情之一字。
一龙二鸟再次向人间进发,漫漫红尘遥遥,却不知,这一次等待他们的,究竟是福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