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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残阳万里杀,暗香孤影斩风华。
剑歌白衣何故有,玉箫落凤梅落花。
风沙漫天,席卷着世间的万物,遮蔽了原本属于太阳的光华,几只结队的鸿雁飞过,发出凄厉的哀鸣。
“飞花城包藏祸心,一手策划了江湖中神鬼莫测的花魔事件,实为迫害武林中名宿,今日若不交出龙吟剑,实难平江湖之愤啊。”
这话一出来人们才发现原来一旁的枯木上面还坐着个人,看起来似是已有三四十岁,体型瘦削,他的手中还握着一根判官笔,这判官笔又称状元笔,器形似笔,笔头尖细,笔把粗圆,尾部有一圆环,套在手指上可以旋转,也有两端均为笔头的,笔身中间有一圆环,这种形状比较接近于峨眉刺,虽然江湖中使这种武器的人并不多,但这支判官笔却绝对是独一无二的一支。
之所以说它特别,是因为无论是一头还是两头的判官笔,虽有毛笔的形制,可笔头却多是硬木或者金属,而他手上的这支看起来却与寻常的毛笔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不过是笔管略微粗壮了些,可它的尾端和中间都没有圆环,笔头也是兽毛制作而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支杀人的兵器。
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绝不会这样认为,相反兽毛制成的笔头看似软绵无力,实则却是更大的威胁,这说明用这种笔的人无论是内力和武功都已成了一定的气候,以内力注入其中,就算是一张纸也可以成为杀人的利器。而另一方面判官笔不见圆环,也足以说明此人对于这种武器的使用早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无论是哪一方面都足以说明此人一定不简单。他们已经隐约猜到了枯树上坐着的人是什么人,这正是江湖上人称“妙手书生”的蓝先生,也是长生殿天权堂的文曲长老,当年曾一人独战天山三剑中的两位而不落于下风,而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也还依旧被说书的先生念在口中。
公子邪看着树上的人笑着道:“师傅您也来了。”
蓝先生抚了抚胡须,道:“我若不来,你今日恐怕是没有办法收场了。”
公子邪道:“飞花七剑侍,我倒刚想领教呢。”
蓝先生道:“你方才已打过一场,稍作歇息,且让某来试试!”
说罢,只见蓝先生手腕一抖,竟从那支毛笔的笔头甩出七八点黑色的墨汁,蓝先生足尖轻踩枯枝,就如同一只轻盈的喜鹊一般飞了出来,每一步刚好就踏在一滴墨汁上面,随着最后一滴墨汁落在地面,他的人也已落在了七剑侍的面前。
如此轻盈的身法令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因为从墨汁撇出到落地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怕是所有人都会觉得这一切不过是说书先生杜撰出来的而已。
萧寒衣拱手道:“前辈刚刚所言差矣,那江湖中捕风捉影的花魔和我飞花城全无半点关系,飞花城行事从不用这等三峡懒得手段,我城也从未曾迫害过武林中的任何一位前辈名宿,至于那龙吟剑,无论在不在飞花城中都与在场的诸位无关,飞花城现在只怕是怀璧其罪了。”
蓝先生道:“多言无用,今日要么那姓白的出来给在场的诸位一个说法,要么便是蓝某人武功不济,血染白衣,出剑吧。”
萧寒衣道:“得罪了。”
话音刚落,只见剑风四起,银光乍现,七道剑光如闪电一般掠过天际,前前后后,上下左右的交织纵横在一起,七剑近乎同时出手,卷着风沙袭来。
蓝先生左右躲避,以手腕之力急转判官笔,笔尖所过之处,一滴滴豆粒大小的墨汁飞旋而出,直点几人眉心穴,七人忙以剑相抵,可墨汁迅猛而急促,竟似一枚枚精钢打造的暗器一般凌厉,直到打在剑刃上面激出水花,才让人肯定了这只不过是寻常的墨水。
笔尖飞转,在众人看来蓝先生与其说是在和人打架倒不如说是在画一幅画或是写一幅字,一收一放尽显飘逸和洒脱,可看似舒缓的动作实则暗藏杀机,在楚煜转身的瞬间,蓝先生一招仙女引针直冲“墨兰”楚煜的玉枕穴而去,楚煜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他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避了。可七剑侍终究是七个人,蓝先生纵使有通天彻地的功夫也不可能凭空生出七八只手来,“芙蕖”木枕清急转剑锋挡在楚煜后脑前,“玉玲珑”风仙儿则一剑劈下封住蓝先生转笔的轨迹,而身后“牡丹”“寒菊”等人长剑冲落而下,蓝先生忽的双腿跪地,身体向后仰去,举笔相抗,忽而笔势飞转,兽毛制成的笔头此刻竟也和钢铁一般坚挺,笔尖划过长剑,“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蓝先生单手撑地,翻身跃起,笔杆一晃,又是数点墨滴飞出,如钢钉一般骇人心弦,七人手中长剑抖动,勉强挡住了这势如破竹的“暗器”。
墨洒乾坤当中,剑鸣荒野之外。
此刻七人彼此看了一眼,各自点了点头,飞身旋落,以蓝先生为中心分别落在东,南,西,北,东南,西南,东北等七个方位,只差西北位置空缺一人,可七剑却只有七个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这个位置补充起来。
七人七剑,移形换影,剑势刚柔并济,虚虚实实,令人眼花缭乱,一时间竟难以分辨到底哪一剑才是真实的,只片刻便竟蓝先生围困其中,可无论怎么变换位置,这个剑阵始终都只有七个人,始终有一个位置是空缺的,蓝先生似乎发现了这一点,他要摆脱现在的窘境就势必要从这个缺口突破而出。
蓝先生边转笔御敌,边朝着缺口退去,可正当他要出来的时候,七剑瞬间收拢,七把长剑宛若游龙一般横在他面前,蓝先生迅速回身闪躲,可七剑似是算准了一般,只见“木樨”月凌峰一招剑影留痕封住退路,蓝先生的身上瞬间多了两道伤口。
此刻的蓝先生只觉得自己简直愚蠢,看似生门的缺口实则暗藏杀机,一旦踏入,杀机便会像泉水一样涌现出来,死相环生,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缺口和破绽,而是七人刻意留出来引人入瓮的,一旦涉足其中,凶险至极。
公子邪见形势不对,数点暗器抖落出来,有如唐门的“万树飞花”一般朝着七剑而去,公子邪身边的四个女子此刻也已飞身过去,带头那人道:“长老,我等助你!”
四个红衣女子同样站在七剑四个方位,袖中红绸旋绕飞出,竟缠住了七人的剑锋,暂时止住了七剑的攻势,蓝先生顺势一拉红绸,终于从那件剑阵中脱离出来。
可突然间,银光乍起,数枚银钉被扫落在地,红绸也如同碎絮一般飘落下来,六把长剑交织在一起,楚煜凌空踏剑,在空中翻身越过蓝先生头顶,一招碧海流花斩落,阻断蓝先生前进的道路,随后六人六剑先后临至,一时间剑气激荡。
公子邪连忙拿起玉箫吹奏起来,萧声愈发空灵诡异,七人被萧声扰乱,竟似迷了心神一般,剑招已逐渐慢了下来,蓝先生趁机反攻,判官笔招招夺命,直冲七人神堂。
就在这时,一道弯弯的刀光突然袭来,刀光一闪而逝,公子邪的玉箫顷刻间变成了两截。七剑忽然惊醒,以剑架住蓝先生的判官笔,终是逃过一劫。
这宛如皎月一般的刀光,当然是来自那个人,在这个世间也只有他的刀光是弯弯的,那是明月一样忧郁的蓝色,就像月亮一样空旷,深邃而神秘。
可这刀光却并不是来自苏靖安的身旁,而是来自另一侧,他身旁的云歌也还站在那里,他的刀也并未出鞘,可这样的一刀除却云歌之外又有谁能劈出来呢?
没有人知道,云歌现在的表情似乎也有些惶恐和不安,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苏靖安却不知道说什么,苏靖安也没有说话,他双臂环抱于胸前,看着云歌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容。
云歌突然后退了两步,转身便想离开,可苏靖安突然上前一步拉住了云歌,道:“这场戏是不是你喊我来看的?”
云歌道:“是。”
苏靖安道:“可戏已开始,现在的你已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