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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掩映在上元节繁复灯火下的刺杀,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了,肇事者不敢说,受害者不想说。
“卫老大府”朱红色的大门紧闭了近月余,终于在礼部下达决椿会盟开盟之时,迎着早春三月开遍京华的梨花,小福子打开门替卫离落牵出了马。
而背后的晋王也觉察出事情不如那晚烟火绽放的那般顺利,要知道,大卫的郡主无论是被刺杀,还是府中暴毙,在安阳城都会如惊雷一般,刺破这表面风平浪静的阳春三月。
“我已经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就去吧!赵麓,你可不能像伊大人那般令本王失望啊,嗯?”
“誓死夺得兵符!”屏外一人躬身行礼告退。
“殿下……殿下,下官确定那晚是真的得手了。”伊程金颤颤巍巍的说到。
“伊大人,加上半路上那次,已经两次了。”屏内那人把玩这酒盏。
“这不可能啊!不可能还没有半点动静。”
“只有愚蠢的人,才会把对手想象的太过简单,可惜本王演的一出好戏。”
“下官还有一事回禀,”虽然看不见屏内人的神情,伊程金还是不自觉将腰压的更低了,“彼岸,彼岸,除了外出执刑任务的,满门被灭!”
“满门被灭?”盏中酒乍起一缕涟漪。
“是,满门被灭,皆是一剑封喉。”
“想不到,李景泓还倒有几分血性。”晋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殿下以为是太子做的,只为自己的一个幕僚,他怎会做到这个地步?”
李景渲放下了酒杯,从屏内走了出来,“若是为了幕僚,当然不会,但别忘了,那可是卫承允的亲妹妹。”
“卫承允……卫离落……好一对兄妹。”晋王眸光幽深。
人只要有了在意的东西,就会变得无比软弱,而在意的东西越多,想要保全的越多,就会越得不偿失,一败涂地。
“若真是太子做的,那太子的实力,我们一直都低估了。”
彼岸独立于三国之外,接的都是杀人的买卖,并非背后势力多么盘根错节,只是这只是一把杀人的利刃,只要你的钱足够多,它的剑锋就会指向挡你路的人,而不论是卫国还是齐国,不论晋王还是太子,亦或是其他,都会有想杀却不方便自己下手的人,而彼岸就在这种微妙的平衡之中,留存至今。
直到,它动了不该动的人。
但一个留存数百年的杀手组织在一夜之间遭遇灭门,可见太子殿下所收揽的武卿不容小觑。
“别说只是一个彼岸,只要李景泓能拿到有什么威胁到卫离落的证据,怕是控灵军的前锋营也会任他驱使。”
“若太子真派人来夺兵符,恐怕这赵麓不是对手。”伊程金忧心忡忡的道。
“大人,还是管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吧!”晋王说完,拂袖而去。
决椿会盟开盟于皇家演武场——决椿台,此台为太祖立卫时所建,一面靠着祭月山,三面空旷,是为演武操兵所用。
武官之首兼灵息山控灵军元帅——卫青云,和此次会盟的监制——东宫太子并坐于决椿台正中,其余负责督察此次会盟的武官也坐于其后,当然也包括卫离落。而让卫离落意外的是身为质子的萧丞居然也被形式性的请了过来。
数千名会盟报名者按官阶出处立于台下,随着三声激越飞扬的鼓声,“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决椿会盟,监制:元帅卫青云,太子李景泓,督察:谢昀,白起铭,卫离落……会盟魁首得南境兵权,次之可入灵息山控灵军,钦此。”
那洪公公宣完圣旨之后,又用锥子般的声音补充道,“圣上说了,各位都是我大卫之栋梁,对于此次会盟,如有存疑,尽可上报,如有不服,尽可挑战。”说完那张惨白的脸挂着僵硬的笑对着太子鞠了一躬便回宫了。
“如有不服,尽可挑战。”卫离落把玩着这句话,果然圣心如渊,老谋深算。
这下面的人会对谁不服,当然不会是镇国将军和太子,不言而喻是她这个刚十六岁的小姑娘。这样传旨是让她难堪,还是让她就势立威呢?
随着又一阵响遏行云的鼓声过后,排在前方的世家子弟登上了决椿台。
对着灵息山三拜九叩之后,队伍正要从另一侧下去,一人从队伍中出列,跪倒了太子与将军身前,“不知郡主何等武艺,可担决椿会盟督察,小人不服,愿战之。”
此人正是赵麓。
卫离落本来被这繁琐的礼制弄得昏昏欲睡,快要入梦时还在清算这么多人都要朝这灵息群山三拜九叩,要几时才能跪完,而此刻,卫离落打了个哈欠从座位上起身,伸了个懒腰,饶有趣味的打量那赵麓一眼,“你,要和我打架?”
“请郡主赐教!”
此时那些世家子弟已经自动围成一圈,他们中无人挑战,并不是因为对于卫离落担任督察有多么信服,而是他们都见识过卫离落打人的狠劲,不知道她是否够格做督察,却深知自己凑上去只有被揍的份。
所以有人来做自己想做却没胆做的事情,自是一个个都将眼睛瞪得如同灯笼一般观望。
卫离落又揉了揉眼,“不是赐教,是打架,免不了会你死我活。”
赵麓绷紧的深情中现出一抹狠厉,稳稳的迈开步子,拔出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唉,等等……等等。”
“郡主殿下,莫不是怕了。”晋王目无旁物的穿过人群走到座位上,身后还跟着一个白须老人。
赵麓依旧丝毫没有松懈。
卫离落能感受到他的内力很扎实,功法很浑厚,练的是硬功夫,况且他的岁数看起来快要抵上卫离落的两倍,这众目睽睽,只能用普通身手跟他打,卫离落心中还真没有那般笃定自己能赢他。
“月余不见,应该怕的,应是晋王才是。”卫离落也漫不经心的说。
卫离落打了个响指,“我只是没带剑而已。”
“难不成,你一个男人,打我一个女子,你一个大人,打我一个孩子,还想拿着剑,打我这个空手的。”卫离落环顾四周,各世家子弟皆齐齐按住剑柄,后退一步,他们都见过卫离落隔空取剑的招式。
“小气鬼!”卫离落暗暗腹诽。
“萧丞!”卫离落冲一直在旁观望的萧丞喊了声。
萧丞抽出鹤羽,双指并拢,在剑刃上一划,鲜血祭魂,鹤羽发出兴奋的低鸣。
卫离落知道他是怕鹤羽中剑魂的抵抗影响她的发挥。可……这都不疼的吗?
卫离落接过鹤羽,从衣摆上撕下一块,简单的给萧丞包扎一下,转身走到了决椿台中央,对着赵麓举起了手中的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