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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去乞祥街吗?”芍小眉问:“为什么要在这里停?”
轿子在一座宫殿前停下。
这是一处很奇特的宫殿。皇宫中的建筑,大都是金顶朱墙,以显出皇家的尊贵与威严,但这处宫殿却是刷成明亮的浅粉色,宫墙上有很多小动物的图案,是用金线镶嵌在墙壁里的。
“我小时候咋没有住过这么好的宫殿!”芍小眉嘟嘴。
芍牧北牵着颜月公主的小手走过来。
你说呀,这么个漂亮的小姑娘,怎么一脸地不高兴呢,老拉着脸,人可是会变丑的!
“叫姑姑。”芍牧北说。
颜月公主抬起小脸,看了一眼芍小眉,又低下头去,用小手玩着裙子边。
“这孩儿认生。”芍牧北笑笑。
“小公主好可爱的哦!”芍小眉笑着弯下腰,想要和颜月亲热。
颜月眼神躲闪。
“小公主比你漂亮多了。”芍小眉直起身,评价道。
芍牧北一脸尴尬,宫人们都在旁边听着呢。但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现在芍牧北有求于芍小眉,气势也就弱了三分。
芍小眉和颜月公主坐在晃晃悠悠的轿子里。颜月默不作声,静静地玩着自己的裙子。芍小眉试图与她交流,却发现无济于事。无论芍小眉说什么话题,颜月看也不看她一眼,白净的面皮上,总是一幅高傲的表情。
“这是‘包袱’,这是‘剪刀’,这是‘布’,”芍小眉问:“你会玩这个游戏吗?”
颜月翻了一个白眼,冷冷地道:“你是个妖孽。”
芍小眉的心凉了半截。
“咱俩现在还没到演戏的时候。”
芍小眉的心凉透了。
沉默。
轿子慢悠悠地停下,到了乞祥街了。
芍小眉深吸一口气,接下来,是她的出场时间了。
她扶着宫人的手臂,小心翼翼地下车。
本来上次在乞祥街,老百姓们都待她很热情,让她心里热乎乎的,可刚才颜月公主的话,又让她心里一凉。老百姓们厌恶当今皇帝的统治,所以对我好,因为我是公主,是除芍牧北外唯一可能的皇位继承人。可除了“公主”的身份,我还是个什么?不就是个妖孽嘛!
芍小眉本来想悄悄摸摸地下车,不让别人注意到。可惜,条件不允许呀!
“噫?公主?”
“这是公主哎!”
“是小公主和小小公主!”
这身打扮实在太扎眼了!才走了几步路,就有一大堆人跟在芍小眉和颜月后面,发出啧啧赞叹声。
颜月这时候倒是十分乖巧,她拉着芍小眉的手,显出亲切地样子。
这丫头,比我还会装!
芍小眉记起芍牧北的吩咐,拉着颜月逛大街。公主逛大街,自然和普通人逛大街不同。首先,要把整个大街走一圈。注意!现在是不可以买东西的!只能看!因为嘛,贵族的眼界要比一般人高,如果一上街就抢购,不就和普通老百姓一样了?
“公主殿下,请您赏脸看看我的彩泥人儿?”
“殿下,赏小的一个脸吧?这是小的自家扎的花灯!”
芍小眉对着他们,一次又一次点头、微笑。她感觉自己的脸部肌肉酸痛。笑多了,脸上会长肉的!
一抹青色,与芍小眉擦身而过,只留下清风一缕。
是谁?
芍小眉一惊,下意识地想要回头看,但想想自己现在的特殊地位,只得忍住。她拿出一面铜镜,装作在整理装容。
身后,看不到青衣人。
“你在干什么?”
芍小眉猛得一惊,手中的铜镜跌落。
“没……没干嘛呀。”芍小眉看看比自己矮半个身子的颜月,警惕地说。
“你记得你是来干什么的吗?”颜月冷冰冰地问,说完话,她把自己的小薄嘴唇抿成一条细线。
颜月公主发现有人看她,又换了个语调,和颜悦色地说:“姑姑太不小心了,把镜子都掉了。颜月帮姑姑拾起来。”
芍小眉:“……”
谁说心机和年龄成正比?
芍小眉抬头看看街前方,前方有一口不起眼的水井。
这口水井大概有很多年历史了,水井的外沿长出了青苔。不同于常见的圆形水井,这口水井是六边形的,井边刻着些古老的花纹。
“请帮我们打半桶水!”芍小眉笑着对水井旁站着的一个男人说。
男人说了声“诺”,就去打水。
这是芍小眉和颜月此行的一个重要任务,喝井水。喝井水,这快成了一个传统了,一个名门望族的人,若想树立起与百姓同甘共苦的光辉形象,必须要先喝一口街边老井的水。
男人打了水,把水倒进宫人手中捧着的玉杯,宫人再把玉杯捧给芍小眉。
芍小眉举起玉杯,当众喝了一大口。
“公主真棒!”老百姓们纷纷竖起大拇指。
行啦!这样我的光辉形象树立起来啦!
其实,老百姓们不知道,玉杯里的水不是从水井里打上来的水,而是用法术换成的凉茶。那个给芍小眉打水的人,也是皇宫早就安排好的。
颜月公主也喝了一小口水,皱了皱眉。
“请公主殿下再喝一碗水吧?”
芍小眉转身,见一青袍男子。
“商柯?”
是那个挡圣轿、救男孩的男子,那个犀角峰派的商柯。
青袍男子缓步走近水井,说:“请允许鄙人给公主殿下打一碗水。”
说罢,商柯挽袖,就去拉井绳。
“殿下已经喝过水了!”宫人道。
“再喝一碗也不是不可以。”芍小眉微笑着说。
她心里十分紧张激动。商柯是神秘的犀角峰一派的人,他又正义,法力又高强,能够结识一个这样的人,未尝不是一种幸事。
商柯俯低身子,拉起井绳。
鬓发垂下,乌丝如墨。随着他的动作,衣衫轻摇,青袍摆动,一种清正儒雅之气在空气中游荡。
井轱辘吱吱呀呀,井口水面出现一层层漪涟,水桶出水面,碰撞在井内壁上,发出“咚咚”闷响。
商柯把水桶提下,又拿出一个小石碗,递给芍小眉。
芍小眉双手捧住小石碗,恭敬地等待着。
井水注入石碗,发出清脆的声响,溅出点点水珠。
芍小眉举起石碗,欲喝,却发现水里净是些青藻和蜉蝣。
这井水,怎么如此污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