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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醒俺的是娘,她今天很奇怪。绸缎般的青丝用碧玉发簪扎了凤头,虽未施粉但也特意修了眉。
娘亲很美,我觉得她一直都很美,但之前她就像入了凡俗的仙女,现在的她就像是要回仙界的天女。
俺有些害怕。
妇女笑着逗弄面前的小娃娃,女娃娃比同年龄的娃娃们要稍微高大些。
若是旁人可能会觉得女子太过高大不合俗礼,但在母亲眼里,自家的娃娃绝对是最乖的。
“大锤,咋了。娘今天好看吗?”妇人特意转了圈,嬉笑着打趣。
俺点点头虽然不太习惯这样的娘亲,但娘亲永远是最漂亮的。
妇人显然很是满意,哼着小曲先出了侧屋。
闷着脸随意得穿上外衣,便准备去外面洗漱。
可出了门,俺彻底的呆了。
院里的水井还是那个水井,篱笆墙的喇叭花还是紫白色的,但院里出现了一个.....嗯,好看的马车。
说是好看一点都不为过,马车四面围着的丝绸绣着金丝银线的精美图案,窗牖上挂着的绉纱点着碎玉。
车架虽然是俺不认识的黑色木头,但凭借女孩子的直觉,绝对很贵重吧。
马车前立着一位翩翩公子。
等等,这个,这个公子好生眼熟啊!
再次揉揉眼睛,俺的亲娘啊,这是爹?
俺觉得自己不会认错,这就是爹吧?!
虽然眉眼如似,肤色如旧,身材一般得高大,但是,可是,那个,呃呃呃,为什么会穿得这么好看呐?
把眼前的锦衣公子和脑海中那个吃大蒜抠脚的糙汉子相互对比,俺觉得自己有点无法接受。
是世界疯了还是爹疯了?反正俺没疯!
“傻丫头,看呆了。爹都不认识了。”
还是熟悉的味道。嗯,爹没疯,是俺疯了。
农家汉子羞恼得看着自家闺女一脸懵逼的样子,真真是丢人。
虽然早上也不太习惯这一身的打扮,可按不住自家娘子突入其来的心思,特意把压箱底的嫁妆拿出买了这身衣服。
哟,这衣服虽然舒服,但穿着总怕把线勾了。
“大锤,大锤,试试这身。哎呀,你怎么出来了。”
妇人左手里端着两三件华裳,右手时不时得翻弄打量。
见女儿没按早上的叮嘱又穿着昨天的麻衣跑出来,颇有些气恼得又将人拉进侧屋。
坐在马车前的锦衣汉子无奈的看着娘子又进了屋,唉,这下估计又要好久。
“娘,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任由娘亲上上下下的扮弄着。
妇人一边比划着一边再次重复早上的讲解。
“前两天,我答应清离回娘家呆段时间,本想自己一个人回去,可又放心不下你和宝儿,但若是把你俩都带走,剩下你爹一个又觉得可怜得慌。”
将女儿拉到铜镜前,那桃木梳子细细得梳着:“所以,干脆都回去也好,等再回来估计都没机会再回去了。”
家里的铜镜已经有些时日了,记得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在了。
铜镜正对着窗户,晨起的阳光不复午时的耀眼,散在铜镜上模模糊糊得映着女童...苦着的脸,
怎么回事,俺就睡个觉而已,怎么醒来就感觉不太一样啊。
“娘,这些东西很贵吧?”俺本不想提这个话题,但不说又觉得心慌。
妇人见镜中女童满脸纠结,索性将女儿拉起来正对着自己。“大锤,咱们家真的不缺这些。只是娘不想住大宅子,就愿意过以前的那样的日子。”
“可现在,娘是不想过从前的日子嘛?大锤觉得以前挺好的,大锤想过以前的日子。”
女娃娃委屈巴巴的嘀咕。
“娘也过得和以前一样,只是现在要回你外公家,娘想让他们知道娘过得很好,不想让老人担心。大锤会帮娘嘛?”
妇人用帕子捻去娃娃眼角的泪轻声说。
女娃娃沉默着重重点头,乖乖坐到铜镜前。
身后的妇人看着孩子的举动,微微恍了神,这一幕真是像极了从前。
学着娘亲用柳枝沾着青盐擦了牙,用锦布擦脸,用银勺喝粥,一举一动都端着身,努力适应一切的陌生。
爹没有像往常那样和娘说些闲话,弟弟应该是先喂了饭,这会也不闹腾。
这顿早饭,不,早膳大家都沉默不语。
阿爹很不自在,他在适应一切。
俺能感觉到,因为俺也一样。
小小的农家院子里没有往日的大呼小叫,只是出现一个精美马车和一匹打着响鼻的骏马,方枘圆凿,格格不入。
俺没想到再见到那个素衣男子会是这个样子。
那时俺正和娘亲在厨房忙活,害怕精美的衣衫会染上水迹,特意挽着衣袖。
他就那样出现了,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
俺躲在娘身后,低着头有些不愿见他。
虽然衣衫精美,但俺却觉得穿上这身衣服的俺真真是最难看了。
他应该是和娘亲说了些什么,俺脑子乱哄哄得,实在听不清切,总之当俺回神时就已经在马车里了。
低着头四处打量,他不在,马车里只有娘亲抱着弟弟。
马车外是他和阿爹闲聊的声音,隐隐约约大致能听到一些。音如其人,玉石之声令人忘我。
“...阿绫......回去看看。”这是爹的声音。
唰!应该是他的那把竹扇吧。
“祖父...表奶奶,这次知道...能来绝...高兴的.......”。
“.....姑娘...怎么认识?”
姑娘?什么姑娘。
俺稍微往旁侧靠靠,想能多听些。
“知兰...表奶奶...好的。”
“恭喜,恭喜。”
为什么爹要恭喜他,俺觉得俺知道答案,可是俺就是想确定一下。
“过段时间清离要成亲了。”
妇人哄着孩子见自家闺女傻乎乎的样子,低头说道,声音平淡而又冰冷。
其实妇人明白傻女儿的心事,她所经历的何尝不是外面那个男子所经历的呢。
只是一个是旁人点破一个是自己领悟罢了,可又有什么区别呐,终究是场镜花水月,遥不可及的事而已。
不大的马车里有些太过寂静,角落的八宝香炉里燃着檀香,檀香不好闻,俺觉得太苦,太干。
“铁叔!呼呼,铁叔!”外面吆喊的是赵林,俺从没听过他这么迫切过,发生了什么。
随后是马车停下的声音,马鸣,人声,一片混乱。
外面的正是赵林,他应该是跑过来的,精疲力竭的半靠在树旁,涨红着脸闭眼抬头望天大喘着气。
豆大的汗浸湿了外衫,像水洗了一样湿漉漉的贴在身上。这番狼狈的模样,若在往日这样子是绝不可能的。
“铁叔,呼,死光头,光头,不见了,呼,下午走,走的,呼,等到早上,没,没回。”
似乎感觉撑不下去了,赵林嘶哑着喉咙勉强哭喊:“找他,去找他,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