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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巷子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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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巷子里的故事,不止小店爷爷。梧桐树下的早餐店,是对朴实的中年夫妻。小余上四年级,他们家的儿子考上了大学,老两口高兴的不得了,连着好几天买早餐送豆浆。

    有天小余去他们家买早餐,正巧碰上卫生局的人来查封,说他们用地沟油冒充新油。

    老两口是外地人,为了供家里儿子上大学,天天起早贪黑的卖包子。可价格是真心公道,包子个大味道好,炸的油条更是色泽金黄,吃起来香脆。店铺一直在涨租费,他们却从不涨价,也不减量,大家都是有目共睹。

    所幸那天买早餐的人,聚集的越来越多,拦着不让封。好在后来有个当官的,说是绕远路特意过来,自己一直在他们家给女儿买早餐,不可能会是地沟油。碍于这个人的身份地位,卫生局才没有立刻查封。而是贴了告示,说过几天会来检查店内卫生情况。

    小余那天很气愤,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为什么善良的人会被欺负,明明事实摆在眼前,却看都不看,只是一味地执行命令。

    那之后的几天,早餐店陆续的客人越来越少。小余每每走过,她都会上前买个粉丝包,再买杯豆浆。

    她很想尽自己的能力做些什么,即使知道这些改变不了现状。小付后来跟她说,早餐店家的儿子,交了个混黑社会的女朋友。后来甩了人家,那女孩为了报复他才去找老人家的麻烦。

    再后来,早餐店并没有被查封,听说是有人拿油的样本去卫生局,事情才不了了之。

    ……

    小余上高中时,老两口为了儿子能在市里有套房子,把这些年赚得钱拿了出来付了全款。他们儿子知道后,丝毫不领情。过年回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而在市里的房子,老两口不曾去住过,只是赚的钱,又拿去装修房子。他们偶尔闲聊说,等有了儿媳,儿子就会回来。然后他们就少卖点包子,帮忙带孙子,说这些话时老人家大多笑的很开怀。

    后来听说,他们的儿子,入赘当了有钱人的上门女婿,事业飞升。早餐店的大叔扬言要断绝父子关系,可还是去参加了儿子的婚礼。再后来,儿媳生了孩子,也只是等孩子大了,带回来过一次。老两口的脸上,皱纹越来越多,笑容却相比以前越来越少。

    巷子里只剩下拐角处的胡子叔,多年后还在,只是最初的游戏厅变成了现在的网吧。

    小余高三时,巷子要拆迁重建,很多店铺都要关门。那时候她看着墙上的‘拆’,心里不是滋味。这个承载她童年记忆的地方,和付政亚一起长大的地方,就像高中的那些时光,不曾回来过。

    ……

    付政亚认识的小余,无论是小时候的她,还是现在的她,都是弥足珍贵的。

    他发现她,一个人回家时,会顺着砖头方向跳着走。她爱去小店爷爷家买东西,是因为她爱听爷爷讲的故事,爱逗他家的鹦鹉玩,她还给它取名叫小凳子,而她扮演小燕子。

    她有时会莫名其妙的起的很早,可还是会等我一起上课,事后跟我说想看看清晨的巷子。

    她伤心的时候,不会哭,会一个人发呆。小店奶奶去世那天晚上,她没吃晚饭,一个人在房间里待到第二天。

    早餐店那次被卫生局查封,他看她又是发呆,在教室心不在焉的。后来小付托他朋友,找人查下事情背后的原委。

    以前高峰期时,铺子前能排着好长的队,可那段时间地沟油的事,连着几天买早餐的人特别少。她路过早餐店,发完呆,结果上前买了比平时多两倍量的早餐,递给付政亚。

    小付看着她,一路发呆,心里不是滋味。后来有天,他碰到了个叔叔,他跟小付说,他女儿特别喜欢吃这家的包子。他还说,他有办法帮他。

    付政亚按照那个叔叔说的,采集了早餐店家的油给他。后来,他就收到了叔叔发来的短信,说是事情解决了。

    小余跟他说过,她觉得早餐店家的儿子做法不对,他不应该这样。可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叔并没有生他的气。

    小付就记下了,她说的。

    ……

    付政亚在小升初时,认识了个光头纹身叔叔,起初还挺怕他的,感觉凶神恶煞的像是个坏人。两个人的共同爱好是《拳皇》的萝莉坂崎由莉,他们俩出场必备人选之一。游戏厅占据了他大半个初中假期,如果很长时间不见人影,基本都能在这找到他。

    小余不喜欢游戏厅的味道和环境,她不明白男生为什么喜欢这里。每次看到小付,要么在打游戏,要么看别人打。每次叫他吃饭,都得等他把一局游戏打完。他才跟她走,说什么临时退场不是好汉行为。

    游戏厅的老板胡子叔,是他们俩的好朋友。胡子叔个头高,精瘦精瘦的,满脸胡茬。尤其是他那不地道的东北话,总能让小余笑半天。

    后来游戏厅拆迁,胡子叔没有要房子,他重感情,选了原先的地段改成网吧。跟印象里游戏厅最大不同的,是这再没见过小孩子。纹身叔叔也不见了踪影,偶尔小付回来会找胡子叔聊天。

    付政亚印象里的巷子,有很多的故事,故事里大多有小余。

    巷子要拆迁时,他看小余又在发呆,他知道她每次很难过就会发呆。可这次,他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

    面对现实,大多数人都会感到无力,可每个人大抵是能找到对生活的寄托。

    小店奶奶不善于表达,她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对爷爷的想念。每天清晨她会带着小凳子,在她和爷爷走过的巷子散步。

    早餐店的大叔和大婶,就算知道儿子不会带儿媳回来,他们也会在逢年过节,多准备两双碗筷。小付听大婶说,大叔他虽然要断绝父子关系,可每次她给儿子打电话。他都要让大婶问,儿子有没有好好吃饭,外孙女现在长多高诸如此类的问题。

    游戏厅的胡子叔,改行做网吧后,还是一口不地道的东北话。他看着曾经游戏厅的孩子,长大后去往不同的城市,可偶尔回来还会找他聊聊天,谈谈人生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