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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用的,”殷芮讽刺般地笑道,“你说世情二字?难道依照世情来看,程术与我的婚事不才是天作之合吗?若真要论起来,还是我高攀于他呢。”
“不是的,爹娘那么疼你,他们……”
“我不是怨怪他们!”殷芮突然出声打断道,“我知道他们在尽力为我好,但是那并不是我想要的,娘总想将我培养成大家闺秀,但我注定要辜负她的期待了。”
堇衣听罢,心中只一片怅惘,她该说什么呢?她又还能做什么呢?但若什么也不做的话,难道要她眼睁睁看着殷芮和一个根本不知底细的男人远走高飞吗?不,她不能这样!
思定后,她猛然上前握住殷芮的手道:“不论如何,我都不能就这样看着你犯下大错,你若是一走了之,且不说爹娘该如何伤心,便是你与他之间,无名无分又如何长久?你抛下一切与他远走高飞,但你对他究竟了解几何呢?他若有一日辜负了你,届时你已是无根浮萍,又当如何自处呢?”
“我了解他,我当然了解他!你不知道,他就像元风一样,温雅如玉、谦谦君子,你不是常说,若连自己的感觉也不能相信的话,人活着岂非全无趣味?他就是我的感觉,我相信他!”殷芮急道。
这一刻,堇衣知道自己被殷芮眼里那浓烈地仿佛化不开的深情打动了,她怔愣着望着殷芮,嘴角翕动了几下,几欲破口而出某些眼前女子期望听到的言语,却又强自用理智将其压制了下去。
她转过头走到一边,不再看殷芮,缓慢但坚定地道:“我要你答应我,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再有私奔的念头,这件事一定还有别的解决办法的,不管怎样,我们都得先试试,若是你今日不答应我的话,我现在便带着怜儿去见母亲。”
“不,”殷芮悲戚地叫道,“没有别的办法了,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堇衣正要开口,红玉便忙急急赶了进来,一脸难色地道:“二小姐,三小姐,不好了,夫人过来了,眼下正在堂屋里坐着呢,让两位小姐现在出去见她。”
“什么?”殷芮惊道,“娘怎么会突然过来?”
“方才动静太大了,可能传到娘那边的院子了。”堇衣答道。
殷芮立即转身看着堇衣,一脸的殷切之情,堇衣只定定地回视着她,全然不为所动的模样。
“好,我答应你。”殷芮抹了一下脸上的泪痕,无神地呢喃道。
“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堇衣握了一下殷芮的手,又立即转身对红玉吩咐道,“你立刻去打盆水进来,然后……”
“然后什么?”言语间,苏母已踏进了里屋,只笑意盈盈地看着一身尘土的堇衣和满脸狼狈的殷芮,仿佛半点不惊讶的样子。
“娘。”堇衣和殷芮也一时心惊,忙齐声道。
“嗯,”苏母笑了一下,随即走到两人面前,打量了几眼后,便径直在塌上坐下了,“说说吧,这满屋狼藉的,怎么回事?”
堇衣看了一眼愣怔的殷芮,忙上前一脸愧色地道:“是这样的,早间我从娘那儿用了早食之后,因为被禁足,心里有些烦闷,便去了马棚看白灵,却在偶然间发现了棚内西南角的墙根处有个破洞,我原本就对被禁足之事颇不服气,当时看见那个破洞,也不知怎的,一时气血上头,就想着从那儿悄悄偷跑出去。
绿沁阻止我的时候我也没听,还威胁着她帮我遮掩,让怜儿穿着我的衣服在我屋内假扮,结果被二姐姐撞破了,她方才说要把这事告诉您,我一时气不过,便与她争吵起来了,不小心把她的东西也都给打碎了。”
“是这样吗?”苏母一脸意味不明地问道,“那个叫怜儿的丫头呢?我怎么听说她在这院子里跪了一下午。”
“二姐姐怕是以为是她趁着我不在僭越了,才罚的她。”
“是吗?芮儿的气性这么大吗?”苏母看着殷芮,面沉如水。
“我当时看那丫头穿着堇衣的衣服还躺在她的床上,您知道的,我一向脑子直接,不会拐弯儿的,当时只以为是奴大欺主,便实在气不过,只想着要好好罚罚她,让其他人引以为戒。”殷芮低着头答道。
“那你哭什么?”
“我哭是因为这丫头一进门便说我心肠歹毒,我竟不知她是这样看我的,一时实在气不过。”
“嗯,”苏母沉吟道,“让那个怜儿出来见我。”
“娘,怜儿跪了一下午,整个人正有些虚浮呢,先让她好好好好休养,之后再……”堇衣忙道,却见怜儿已被碧翘招呼着人搀上来了。
殷芮一时整个人都有些抖了起来,堇衣看着她惊惶的眼神,忙悄悄伸手从背后搀住她,一时间,堇衣只感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一般。
“扶她坐上来吧,”苏母吩咐道,又一脸温柔地望着她,“你叫怜儿是吧?”
“回夫人,奴婢是怜儿。”
“好孩子,看着才与衣儿一般大,却无端遭了这份罪。今日你这事,却是我教女无方之故,才让这两个丫头肆意妄为,我已吩咐了请周大夫过来,之后你先好生休养,我定会帮你讨个公道才是。”
怜儿闻言,忙从榻上起身,径直跪了下去,一脸惶恐地道:“夫人万万不可,奴婢只是个下人罢了,且这事原就是误会一场,怎能因奴婢一人之故无端带累二位小姐呢?”
苏母略笑了一下,起身扶起怜儿道:“你是个诚心孩子,她们却不是,这事你切莫再说,只安下心来好生休养,你老子娘那边,我已遣人封了三十两纹银过去,家中之事你也莫挂心。”
“这可万万使不得,奴婢原就没遭什么罪,夫人帮奴婢延医问药已是极大的恩德了,怎可再要银钱?还望夫人收回才是。”
“我既说了要给,便是定了的,你只放下心绪便是。”苏母一脸温柔却又不容反驳地道。
“是,怜儿多谢夫人体恤,夫人和各位小主子都是一等一的善心人。”怜儿感激涕零道。
“嗯。”苏母笑了笑,说罢又挥手让旁人都下去,只留了怜儿在屋中说话。
“她要是说了怎么办?”姐妹俩一边往外走,殷芮一边无神地低声喃喃道,一双手冰冷得不行,直捏地堇衣有些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