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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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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见杨夫人出来,上身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抵在门上。“娘!”杨安澈惊呼。“夫人!”张妈妈赶过来便见夫人被人钳制着,慌得不知所措。

    “告诉我,杨国公收养的那个义子是什么来头?”那人逼问道。杨夫人体弱,禁不住这么折磨,有些晕厥。那人使了力气,杨夫人疼得勉强睁开眼,艰难开口道:“他是我的孩子。”“胡说!”那人瞥了眼杨安澈,“你只有这一个女儿。”“我杨家一儿一女,杨江遇是我哥哥,你休要胡言!”杨安澈见娘亲有些吃不消,心急道。“不说?好,留你也无用。”说罢,那人提剑刺进杨夫人腹部。“娘!”“义母!”杨安澈撕心裂肺喊着,杨江遇踉踉跄跄靠过来,无力地摔在杨安澈旁边,抱住她。“夫人!”那人抽出剑又刺向张妈妈……

    赵贺朗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赶不上了,只盼着快点再快点。他与苏介二人一路无话,眼睛直盯着前方,马上就要进京,丝毫不敢松懈。

    “住手!”沈杭踹开半掩的大门,冲那人喊道。话已晚,张妈妈倒在了血泊中。杨安澈绝望地闭上眼。“英迟!”沈杭拿扇子挡住向杨安澈挥来的剑。英迟皱眉道:“公子,您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放了她。”沈杭手一推,将剑怼了回去。“公子!”英迟不甘心,又要出手。“回去复命吧,责任退给我。”英迟攥紧拳头,看了眼杨安澈,愤愤离去。“娘!”杨安澈和江遇爬到杨夫人身边。“我的孩子,照,照顾好自己,遇儿,看好澈儿,她爱闯祸。还有,还有你爹,别,别……”杨夫人话未说完,垂手离去,剩下二人泪如雨下。

    良久,杨江遇扶墙站起来,望着沈杭:“你爹派的人?”沈杭将视线移到他身上,轻声回道:“是。”“你又是来充什么好人!”杨江遇气愤地说,想要上前去打架。“江遇!别冲动。”杨安澈想告诉他,爹爹不在了,却又不敢,怕他情绪失控,承受不住。“杨姑娘,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跟我走吧。”沈杭看着杨安澈说道。“跟你走?呵,正好让你爹灭口吗?”杨江遇打断他的话。“杨公子请信我,有我在,杨姑娘不会受到伤害。”沈杭拱手行礼道。杨安澈心里乱得很,没听见他们在说些什么,只呆呆地盯着娘亲熟睡一般的脸庞,泪止不住无声落下。“真的来不及了,若是我爹知道今天的事,定会再派人杀回来。杨公子,杨姑娘,请你们信我。”沈杭倒是发自内心的诚恳和急切。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只是觉得有一根线牵引着他,必须要作出这样的决定,为了那个一袭红衣天真烂漫的笑容,为了仅一面之缘的执念。

    “你为什么要救我们?”杨安澈一句话把他给问住了。已趋于平静的眸子对上他心慌意乱的双眼,竟让人心头一震,无法呼吸。“杨姑娘,对不住了。”沈杭上前用手在杨安澈后肩砍了一下,她旋即晕了过去。杨江遇焦急道:“你不要碰她!沈杭!她不会跟你走的。”沈杭不管其他,抱起杨安澈,向院外走去。杨安澈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轻得让人怜惜,沈杭低头看着她带着泪痕的脸,满是心疼。杨江遇急火攻心,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仇湘湘是后赶来的,她见着门口外倒着的人们,心道定是发生了大事,忙向杨国府里面跑去。到了院里,小声喊道:“有人吗?有人在吗?”整个府静悄悄的,只听到的自己的脚步声。仇湘湘有些害怕,但还是接着向里走去。忽然,她见内院中间躺着一个人,月色下看着有些像杨江遇的身形,忙跑过去将他扶起:“江遇,你醒醒,江遇……”

    ……

    赵贺朗与苏介二人赶来时,已是后半夜。远远地便见着杨国府门口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人。苏介震惊住了,不可思议看向赵贺朗。“迟了。”赵贺朗喃喃道。下马向门口走去,见陈巷倒在门边,忙凑上去:“陈巷,醒醒,你怎么样?”苏介直奔里院,喊道:“伯母!江遇!你们在哪……”忽然他停住了,嗓子里犹如被卡了什么东西。他怔怔地望着倒在门前台阶上的人,双眼泛了红:“伯母,伯母……”苏介跑过去跪在杨夫人旁,使劲摇她的手想让她醒过来。

    陈巷微微睁开眼,见是王爷来了,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王爷恕罪,卑职,卑职……”“陈巷,你先不要说话,运气,莫要伤及内脏。”赵贺朗见陈巷这样子,定是受了内伤,忙打断他的话,让他赶紧疗伤。

    安顿好陈巷,赵贺朗走到苏介身后,看着眼下的场景,对沈太师的憎恨又加了几分。“江遇不知去了哪里。你说会不会被抓走了?”苏介吸了吸鼻子问。“应该不会,来人目的是要灭口,又怎会把他抓走。”赵贺朗说道。忽然瞥见地上有一个轻微夜光的圆形玉佩,捡起来一看,有些吃惊,竟和自己的流苏玉佩一模一样。赵贺朗将它小心收好,又对苏介说道:“逝者安息,安葬杨夫人吧。”苏介点点头。

    出大门,赵贺朗扶起陈巷。“王爷,杨姑娘她,怕是已经知道了杨国公的事,今天她来了。”赵贺朗心一沉:“她人呢?”“恍惚之中,好像沈太师的儿子沈杭来过这里,再发生了什么,就不知道了。”赵贺朗心想这沈杭来做什么,莫不是他带走了杨安澈?杨安澈似乎与这沈杭并无交集,再说了,沈杭是沈太师的儿子,又怎么会来到这里?岂不是惹人生嫌……

    ……

    杨安澈梦里全是父亲母亲离自己远去的背影,哭着哭着把自己哭醒了。“你醒了。”沈杭说。他不敢将杨安澈带回太师府,怕父亲伤害她,便将她安顿在别院。虽然父亲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但总归不在他眼皮底子下,何况又有自己护着,姑且算得上安全。

    杨安澈见是沈杭,又闭上眼睛,将头扭向一边。沈杭知她不愿理自己,便轻声道:“杨姑娘,我叫下人们准备了饭菜,你起来吃点吧。”“这是哪?”杨安澈嗓子有些沙哑。“这是我自己的住处,你放心,不会有危险的。”沈杭温和说道。杨安澈叹了口气,脑子里乱糟糟的,压抑得很,却又不想在他人面前表现出来,便攥紧了拳头努力克制着。沈杭看着她这副样子,心一揪。

    这时,下人端来饭菜,沈杭接过说道:“先下去吧。”他端起碗用汤匙晾了晾粥,凑到杨安澈面前,“吃一点吧。”杨安澈不语,也不看他。沈杭颇有耐心,依旧和声劝道:“不吃饭身体会垮的,更何况你身上有伤。”杨安澈不愿听他多说,掀开被子想下床。不料这一动,腿上的伤一阵剧烈的疼痛,疼得她直冒虚汗。“快躺下。”沈杭忙去扶她,却被杨安澈躲开:“你别碰我。”她忍着疼痛,穿好鞋子,向门口走去。“杨姑娘,别逞强,你的伤很重,而且内力受损,只能静养。”沈杭上前一步挡住她的去路,关切地说。“走开,我不需要你关心。”杨安澈想推开他,可手上的力气微乎其微,现下连攥拳的劲儿也没有了。沈杭把她抱起来,杨安澈挣扎着:“你别,沈杭,你放我下来!”沈杭将她放回床上,微微扬起嘴角:“你刚才叫我名字了?”杨安澈盯着沈杭,他一如初见时温文尔雅的模样,可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要救自己,实在看不透。“杨姑娘,听话,把伤养好,先委屈你在这里住着吧。”沈杭给她盖上被子,依旧微笑着说道。杨安澈没有回他,脑子里还是乱嗡嗡的,让人几近崩溃。

    沈杭退出房门,对丫鬟侍卫们说道:“务必照顾好杨姑娘,切记不要走露风声,还有,盯紧了,不要让她离开。”

    ……

    眼见着天明了,赵贺朗和苏介安葬好杨夫人,倚在树下发愣。“昨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家府上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苏介只觉奇怪,杨国府有难,他们家是绝对不会做视不管的。“去你家看看。”赵贺朗突然想起什么,赶紧上马往将军府赶。苏介也意识到不对劲,匆忙跟上赵贺朗。

    苏介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眼前的景象,全府上下几十口人,无一人生还……他踉踉跄跄往母亲住处跑去,苏夫人安详地躺在床上,仿佛还在睡梦中,然而身体早已冰凉。

    赵贺朗给这些人检查了伤口,皆为一刀毙命,所有人都死得悄无声息,根本来不及呼救。所以导致在杨国府门外蹲守的陈巷一行人竟无察觉。剑法快准狠,能做到这般的人,少之又少。这沈太师究竟养了多少死士,杀人如蝼蚁,怎能如此残忍。

    “我要报仇。”苏介咬着牙说出四个字。“苏介!别冲动,现在天已亮,将士们很快就会发现我们不在队伍里。军队里有多少双眼睛替皇叔盯着我们呢,但凡一丝疏忽,就有可能被拟上罪名。沈太师如今正是风光,想要扳倒他,还需从长计议。”赵贺朗拦住他说道。“他到底想怎么样?我苏杨两家哪里做错了,难道就任他宰割吗!”苏介几近崩溃的边缘,才消化了杨伯母的死,如今又面临灭门,自小衣食无忧的他哪里受过这种打击。“皇叔很快就会知道这件事,我们且先回行军队伍中去,不要让人看出异样。待他颁旨,我们再做打算。这里且由陈巷盯着,有什么事会第一时间联系我。”

    ……

    杨江遇醒来时,已近晌午。一睁眼便想起昨天夜里经历的画面,痛不欲生。仇湘湘心知现在说什么话来安慰都不管用,只能静静坐在一旁看着他,大气也不敢出。